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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前,我从院子后门出去方便,发现院落南面都是很大的空闲地,除了种植为数不多的几棵南瓜、向日葵之外,全是一人多深的荒草。
吃饭过程中,我和老板聊了一些关于农业的话题。
我问到他院子后面的荒地,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他们这里地多,每人合到四五亩。
我问他们生活如何,他说还可以,在家的可以开店挣些外地人的钱,没有事干的就出外打工。
他承认现在很少有人重视种地打粮食了,够吃的就行。种庄稼不划算,也弄不到多少钱,还是出外打工合算。不少人希望土地流转,先把钱攥到手再说,谁管你土地流转出去做什么用?
我问到领工资的问题。他说只有那些老年人有,也就是当年按手指印的人。我说,不发给你们,你们没有意见吗?
他说没有意见,村子里的老年人差不多都能领到工资,只要家家能摊上一个,大家也就没有意见了。
吕君问他对现在的政策满意不满意,他说有啥不满意的,就这么回事呗!
四、参观纪念馆
吃完饭,我们正考虑下一步打算,突然发现3辆大型豪华客车从西朝东开来,直奔大包干纪念馆的方向驶去。
于是,我们也随着这些车辆去了大包干纪念馆。这三辆大型豪华客车里满载着清一色的军人,有男有女,都是新兵。在大包干纪念馆门前,我们请一位战士为我们照相,我顺便问起他们来小岗村的目的,他说这是部队领导组织来的,主要是来参观学习。因为这里是中国农村改革开放的发祥地,大家都应该前来接受一下教育。
大包干纪念馆坐落村子最东端的街道北侧,是一处规模很大的平顶式建筑物,门前是广场和停车场。“大包干纪念馆”几个字是万里题写的,字写得很难看。有一个战士小声说,这个字还不如二年级小学生写的好。
我当时也在想,这个万里实在没有自知自明。
字写得不好不要紧,怎么还好意思拿出来显摆!
参观学习的战士共分成三拨,每一拨有一个讲解员负责讲解。
纪念馆大门口明码标价:“讲解一次40元”。
我们随着这些战士进了纪念馆,但我们都是自己看,没有随战士们听讲解员解说。我在那张复制放大的“生死文书”前注视了很久,还在跟前照了一张相。我发现,这张名扬世界的“生死文书”,造假的痕迹非常明显。
同一个严宏昌写了两次,还盖了两枚私章。有好几个名字和指印,一看就是他人代写代按的。我认为,原先的“生死文书”还有没有并不重要,只要这件事是真的就行了,何必再伪造一个假的“生死文书”愚弄国人呢?
这个伪造的“生死文书”骗了全国人民几十年,不仅堂而皇之地珍藏在中国博物馆,还复制放大高悬在大包干纪念馆的最醒目处,继续欺骗前来参观的人们,实在是滑稽的很。
五、对话严立华
因为“生死文书”是在严立华家签订的,所以我们从大包干纪念馆出来后,又打听严立华的家,想与这个见证人聊聊。有人告诉我们,严立华的家在村子西头路南,开着一家水果蔬菜超市。
我们来到村西头,发现这家超市大门紧锁。正不知怎样才能找到严立华时,突然一个很面熟的人从我们跟前闪过,然后走进路南的一家门面房。我们跟了进去,发现门面房里围着一圈人,大家正在打麻将。原来这个面熟的人正是严立华!
我们在大包干纪念馆里见过他的照片,所以觉得面熟。
他告诉我们,因为天热蔬菜水果不好保存,所以他家的超市没有开门。
他还说,这个超市是他儿子开的,他家住在对面的路北。
严立华与严俊昌两家差不多,前面是沿街门面房,中间是院子,后面是楼房。他的家比严俊昌家还宽敞,有前后两进院。后院正中间修建几间猪圈,但没有养猪,都闲置着。后院的石榴树上挂满石榴,让人垂涎欲滴。
严立华今年68岁,个头不高,一身农民装束,外表与严俊昌截然不同。
但严立华头脑清晰,谈吐也没有任何拘束。他告诉我们,当年写“生死文书”并按手印就是在他家干的,因为他们家有两间屋,而且比较宽敞。
我们询问他到底有没有“生死文书”这回事,他说有,但现在的这份“生死文书”是后来补签的,不是原来的那一份。
我问他,为什么人数增加了,由18个变成了21个。他没有正面回答,用其他话题岔开。我看他不想说,也就没有继续追问。
我们谈到南街村时,他说他没有去过,但他知道南街村是个假典型,上级给了南街村很多很多钱,要不然他们怎么会有那么多钱开办工厂。就像他们小岗村一样,不也都是靠上级拨款,靠外地援助吗?
他对大包干和集体化的认识与严俊昌非常相似,并说现在生活比过去好多了,而且大家很自由。想干啥就干啥,谁都管不着。他还指着自家的一个绿色储粮罐说,他家把其他粮食都卖了,稻子没卖。大家以前饿怕了,都喜欢存点粮食放在家里。家中有了粮,心里不着慌!
他对土地流转一事很有意见。他说,土地流转以后,都闲在那里没人管,因此很多土地荒了。他家的地被外地老板承包,长期不开发,里面的青蒿一人多深。他威胁说,再荒下去,他就要把地收回。结果老板害怕收回土地无法“套”钱,当即安排人连夜把地里的荒草清除干净。
他对沈浩的评价很高。他说沈浩在任职期间弄来很多钱,给大家办了好多事,小岗村的人都得到不少实惠。
他还说,村中间这条街道就是沈浩任职期间修成的。
他还以赞赏的口气说,沈浩办事公平公道,好事大家都有份。
原来村子里只有严俊昌、严宏昌两个人发工资,大家很有意见。“生死文书”既然是大家签的,功劳怎么能只记在少数人身上呢?后来还是沈浩弄来钱,大家都发了一份,才平息了大家的怨气。
六、小岗村印象
大包干纪念馆的周围都是大片农田。让我们感到不解地是,这些农田似乎从来都没有平整过,高高低低,坑洼不平。除了种植一些山芋、豆子、玉米外,有相当多的农田荒废着,里面长满青蒿。这些青蒿足有两米深,我站在里面整个人都淹没了。
为了证实我们没有撒谎,我还站在青蒿里面让吕君给我照了几张相。
类似的荒地在小岗村周围比比皆是,有的连成一片,外面扯上铁丝篱笆或修建简易的围墙。有的连围墙都没有,任由它荒废着。
我们徐州地区农村地少人多,人均土地大多在1亩左右,看到这里大片大片土地抛荒,实在让人心疼。我本来并不想说小岗村的坏话,比如小岗人懒惰、游手好闲之类。但是,在小岗村的5个多小时里,我们没有看到一个人在地里忙活。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我们在村内寻访过程中,至少发现三拨人在打麻将。
我不敢保证他们是在赌博,但我清楚地看见他们在打麻将时,香烟盒底下就压着十元、百元的钞票。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其中一个麻将场距离派出所最多只有30米。
通过了解和走访,他们都承认是靠国家扶持小岗村才支撑到今天,是靠外援小岗村的农民才解决温饱问题。正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们才认为别的地方都是这个样子。严俊昌说的“南街村的那几个人已经逮了”,与严立华说的“上级给了南街村很多很多钱”,都是同一个心态。
“当年农家”外面高挂总书记与小岗村民畅谈农村改革的巨幅画像,但小岗村的农民并没有因为总书记的到来思想境界得到升华。
如今的小岗村仍然一盘散沙,所有村民都在各扫门前雪,都在做着张嘴等、伸手要的发家致富美梦。
小岗村的带头人严俊昌应该算个明白人,他承认这些年只重经济、不重思想教育是一个巨大失误。但更多的小岗人还沉湎在金钱至上的氛围里难以自拔。
沈浩活着时已经看到组织起来的重要性,他带人去南街、华西参观的用意不言自明,但小岗村的农民并没有因为沈浩的去世而觉悟。
他们仍然向往私有制,把大包干看成救命菩萨。
他们其实比谁都清楚,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大包干这面旗帜。只要大包干这面旗帜能够继续飘扬,他们就永远是国家的“功臣”,他们就能依靠这面旗帜领取工资、争取外援、落得更多实惠。
他们很清楚,根本不需要出力流汗,国家拨款、外地投资、土地流转,就能让他们很好的生存下去。
小岗村的农民自己也明白,土地抛荒的确令人心疼,可是他们不想多管,也不想多问,他们关心的只是上级拨款他们能落到多少,他们关心的只是村上要办的事对他们有什么好处。他们关注的是如何捡到便宜,他们注重的是如何避免吃亏。上级一年年的巨额拨款,外地源源不断的捐赠援助,已经养成了他们的惰性和依赖性。
他们吃惯了现成饭,谁还会劳心费神出苦力呢?
连开饭店的年轻老板都知道,种庄稼能弄到几个钱?
聪明的小岗人非常明白,他们知道,只要中央高层坚持特色社会,坚持改革开放,就会不惜一切代价保住这面旗帜,还会持续不断的给他们输血。
爱哭的孩子有奶吃,所以他们有恃无恐,缺钱就朝上找,有事就上北京告御状。国家背上这个沉重包袱已经难以摆脱,只要特色社会还在,这个包袱还要继续背下去!
草于2012年8月2日夜 原发于作者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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