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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城市长大,今年64岁了,要说饿死三千万人我也不信,在我印象中,从来就没有挨过饿,也许有时菜不可口,饭总是吃饱的。三年自然灾害时,雨没有97年那么大,天也没有这几年有时那么旱。不信?你看这几年受的灾气象台都说是百年一遇。可是怎么就自然灾害了呢?吃不饱,怪天吧!
自然灾害时,我年纪还小。记得有一天父亲拿回家一包糠,说是医院里配的,告诉我他得了浮肿病,吃糠会好的。因为好奇,我尝了一口,很难咽下去,急忙吐了,父亲笑了。我一点也看不出父亲得病,看他脸胖胖的,亮光光的。那次,医院里还配给他一张“荤菜卷”,不知你们听说过没有?就是凭那张卷,可以上饭馆炒一个荤菜。所以记得,是因为父亲带我上饭店炒了一盘鱼,真香!在印象中以后再也没有尝过这么好吃的鱼。那次妈妈没有去,就我和父亲上的饭店,所以终生难忘!
文革期间,我回胶东老家,那时老家有外婆。外婆不愿跟我们出来,一直住在老家。她还有个大女儿,就是我的大姨,可是不在一个村里,外婆是一个人守着她的老屋过。她老公的姐姐的儿子是我们县第一任共产党的县长,她的大女婿就在她住的老屋后面的豆地里被骑马的鬼子撵上杀害了,这就发生在她的眼前,那时她大女婿是我们区的区长。这些都是我那次回老家时,闲时坐在炕头听外婆东拉西扯说的。上一次回老家是1955年父亲转业,到了地方,我们全家回去看她,那时我太小,不会跟我说这些的。
终于要说到挨饿了。那次,听我外婆说了一件事。外婆说饥荒那年,家里一点吃的都没有了,饿了两天,她也只好跟着人去要饭。这对我真是五雷轰顶,以前我在街上看到过要饭的乞丐,他们有时什么也不说,就用那可怜的眼睛看着你,伸着一只脏兮兮的碗,期盼着好心人给她碗里盛点粥、盛点饭......。那时城市里五六元、七八元就可以当一个人一个月的生活费了。我很多同学,家里七八口人,每月靠父亲四五十块的工资养家糊口。我母亲隔个月会寄十块钱给外婆,说是给她零花的,看来这每月五块钱在我老家那年是什么也不顶的。一个大男孩,几乎要流下泪,听他外婆说。那天真的不行了,到了XX(我记不住地名了),趴在一户人家门口,一步也走不动了,那家人家的老人,出来看了又看,最后捧了一把地瓜蔓(胶东唸an),倒了点水,外婆慢慢地嚼了,挺过了那一天。那是冬天,这种地瓜藤我见过,那时已经干枯了,我看到南方的农民给羊吃。另外还听她说,办食堂,家家的锅都被拎到场院里砸在石磙上......,家家的磨也统一收去砌水库......,大家统一吃食堂,自家不用做饭了。1958年,粮食丰收,秋天的时候路两旁的沟里都是掉得满沟的地瓜,都没人检......,谁能想到后来地瓜蔓都吃不上。
毛泽东不了解中国的农民,架起金桥想让农民进入共产主义,结果还是只好解散了食堂。食堂曾经是共产主义的象征,甩开膀子干活,放开肚皮吃饭,结果,后来外婆的食堂没饭吃了。
毛泽东让我们上山下乡的一个初衷,就是要让城里的孩子“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我们都上山下乡过了,已成了退休的老人,可是你懂中国的农民吗?你知道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吗?老实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和自己的亲人经历过的那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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