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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舍弃家园多惆怅
在舍伯吐公社管辖范围之内的三所小学校当中,雪莲期末的考试成绩名列第一。学校放暑假的前两天,桂荣来到舍伯吐镇第一小学给女儿办理转学手续。她走进校长办公室,跟校长说明了来意。 校长一边办理转学手续,一边说:“好哇,大城市的教学条件好,咋地也比这儿强。你有个好闺女,孙雪莲将来肯定错不了。” 听了这话,桂荣甚感欣慰。 在我们回到内蒙古两年多的时间里,桂荣每次去塔本扎兰村看望老母亲都是当天往返,来去匆匆。如今又要离别故乡舍弃家园,桂荣不免留恋不舍。我主动提出来,我们三口人到我岳母家住些日子,临近学校开学的时候再回天津。 我们一家人即将离开舍伯吐镇的前一天,我大舅哥和大姐夫,老戴家一家人,大家帮着桂荣拆了仓房拔了篱笆障子。桂荣把拆下来的砖和房檩和带不走的家具,该处理的都处理了。 次日上午,我大舅哥、大姐夫和四妹夫,大家赶着马车来接我们三口人。大家把所有能带的物件,都装上马车拉到塔本扎兰村我岳母家。桂荣把八只母鸡装进柳条筐里放到马车上,打算留给老母亲。 雪莲不得已把心爱的虎子送给了大舅。她怀里抱着黑白花猫,告别了邻居家的小朋友们,坐上大舅的马车先走了。 在那两年多的岁月中,桂荣跟邻居们建立了深厚的友谊。邻居们给予我们一家人诸多的帮助,令我们夫妻俩感念不忘。即将离开居住了两年多的房屋、告别好邻居,桂荣恋恋不舍。 我坐在手摇车上,心里五味掺杂,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 桂荣推着手摇车,两步一回头地走出铁丝网围院。 戴大嫂一家人送我们夫妻俩,一直走到百米以外的公路上,洒泪而别。 桂荣的大侄子-永青骑着自行车,一只手握着车把,另一只手推着手摇车的后靠背往前骑行。 桂荣骑自行车与手摇车并行。 银宝跟着手摇车跑了三四里地,满脸淌汗,紧追不舍。 桂荣停下车,从挎兜儿里掏出来五角钱,塞进银宝的上衣口袋里。她用手抚摸着银宝的头顶,眼含着热泪说:“好孩子,听婶儿的话,你别跟着跑了,快回家去吧。婶儿的心里,永远也忘不了你。” 银宝眼睛里闪烁着泪花,一声不吭也不肯回家。 桂荣用手擦去眼泪,猛一转身骑上自行车,跟着手摇车顺着公路一直往东走。走出一段路后,她停下车回过头来远远地望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伫立在公路边,一动不动。 等桂荣骑车赶上来,我侧脸问道:“银宝回去了吗?” “这孩子,他就站在道边儿不回家。”说着,桂荣不由得泪洒衣襟,长叹一口气说:“唉,咱这一走哇,把这孩子闪一下。” “真想不到,这傻小子还挺重感情。”说罢,我鼻子一阵发酸,眼睛湿润了。 从舍伯吐镇到塔本扎兰村,想当年修筑这段渣油路,有我付出的辛勤劳动和洒下的汗水。怎么也想不到,现如今我坐在手摇车上游览这条公路,观赏公路两侧枝叶繁茂的柳树和杨树,遥望满目绿色的田野风光,心里虽说有些不如意倒也畅快。翻过了一道沙岗,远远地望见了塔本扎兰村西南,那棵树冠硕大的老柳树和郁郁葱葱的树林,村西边一片绿茵茵的马莲。随后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碱白色土坯房屋的村庄。眼前这一切景象,我再熟悉不过了,恨不能一纵身从手摇车上跳下去,撒欢儿跑进村去。 进了村子,永青缓慢骑行,来到村中的十字路口停下来。永青两只手各推着一辆自行车,桂荣推着手摇车往南拐下公路,直朝母亲家走去。不知有多少眼睛,在背地里窥望着我们夫妻俩。 我晃晃悠悠地坐在手摇车上,就好像做了不光彩的事,感到丢人现眼,不禁面露窘态。 桂荣神态自若地推着手摇车,在坑洼不平的街道上,左绕右拐地往东走。走到村东头,她把手摇车推进母亲家的院子里,靠墙停稳。然后永青把我背进东屋里,放在扶手椅子上。我坐在扶手椅子上,环视屋里的一切,备感亲切。 我岳母卷了一支烟点着后,满面笑容地递给我说:“孩子,累了吧,抽口烟。” “妈,我不累。”说着话,我伸手接过烟来。就在这一瞬间“尹大娘”三个字从我脑海里一下子跳出来。我凝视着白发苍苍面容慈祥的老岳母,不禁感慨万千。我面带调皮的笑容说:“妈,您猜我想嘛呢?” 我岳母摇了摇头说:“孩子,我哪猜得出来?你想啥呢?” 我不乏回味地嘿嘿一笑说:“我想叫您一声,尹大娘。” “噢,那就叫吧。”说罢,我岳母脸上露出昔日开心的笑容。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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