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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荒友文选】冬——薛民和/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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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28 13:20:48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黑土阡陌 于 2014-7-28 13:27 编辑

                             冬
                       ——荒草地·野树林之一

                  薛民和/文


  1967年12月10日,我们站在了久闻大名的黑土地上。我们所在的绥滨农场位于三江平原,在松花江和黑龙江之间。黑土地现在被积雪覆盖着,白茫茫一片倒也干净。蓝蓝的天空和洁白的雪原没遮没拦地在极远的地方相连。只是在连接处分明能看见一条长长的黑色矮墙样的隆起物。据说那是野生的树林,距我们的生产队有30多华里。

  北大荒冬天的寒冷是早有耳闻的。冻掉耳朵、下巴之类的话不知读了、听了多少回。但没有亲身体验过的人,很难想象那会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滋味。

  身穿统一发的蓝色棉衣棉裤,头戴棉帽,脚踏黑色棉胶鞋,在户外劳动和行走倒也不觉得很冷。只是哈出的气,在棉帽的绒毛上,在眉毛和男青年嘴边刚冒出的细软的胡须上结了一层白霜。当然还有眼睫毛上,只是这里要不断用手进行清理,不然在眨眼睛时,上下睫毛会冻结在一起而无法睁眼。

  真正尝到冷的滋味,要算乘车的时候。这里作交通工具的车子品种很多。有牛车、马车、爬犁,最上乘的是挂着拖斗的拖拉机。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没有车蓬。人坐上去时间不长,脚就冻得发痛,随后便失去了知觉。这时车老板或驾驶员就会把车停下来,让大家下车。于是一大群男女老幼都跟在放慢速度的空车后面,脚步杂乱地跑着。就象一群跟在坦克后面向敌人发起进攻的士兵。这也许能算是冬天北大荒的一大景观吧!等到脚上身上有了知觉并发热了的时候,人们又纷纷上车,继续前进。有时乘车出一次门,中间要上下车反复多次。

  在与大自然的抗争中,人似乎总是最后的胜利者。比如我们住的房子,屋中央是一座砖砌的大火炉。炉子连接着粗壮的铁烟筒,炉火烧旺时会发出闷雷般的轰鸣。再加上火炕、火墙、双层的玻璃和顶棚上铺的一尺多厚的锯末,把外面的冷气、寒风挡了个严严实实;把室内的气温造就得如春、如夏。在这里光着身子擦澡你不会感觉凉,睡着以后常常热得把被子蹬开。尽管外面的气温在零下30多度。

  空旷寂寥的冰雪大地上,由于突然出现了我们这些三五成群的蓝精灵而增添了不少生气和活力。对于我们这些才从城市里来的,不足20岁的年轻人来说,这个崭新的天地又是那么的宽广,那么的新奇。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毛主席的这些诗句从我们的嘴里涌流出来。有时还会发出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的感慨。但是当大烟炮突然刮起的时候,这些诗句便一句也想不起来了。

  常常是一场大雪过后,突起的狂风怒吼着,把地面的积雪席卷而起,抛向高空,甩向远方。天地之间一片昏暗、混沌。你会感到房子在震动,大地在震动,你的心也在震动。仿佛天与地的位置也会被颠倒过来。初次遇到烟炮的人,即使待在暖和坚固的屋子里,也不由地会心惊肉跳,不寒而栗。但有了一两次经历之后,再遇到烟炮时,你的心虽然也会被震撼,但已不再是惊恐,而是对自然力的敬畏之情。你会感觉到大自然博大的胸怀和力量,感到我们自身的卑微和渺小。甚至,你能从中发现一种美——一种雄壮的崇高之美。

  一次烟炮刮起时,我们几个人正在回来的路上。咆哮着的狂风用力把我们向后推去;疾速飞奔的雪粒打痛我们的脸颊。我们被迫采取同一姿势:身体尽量前倾,头深深地低下并歪向一边。还须用一只手挡在脸前——为了遮挡雪粒,更是为了呼吸。

  雪是松软的,当你把脚踏进没膝的雪中时,便会感到坚实的大地。于是你坦然,你的心露出自信的微笑。风是强劲的,当你迎着它稳住身体,并一步一步地向前迈进时,便会因自己的勇气和力量而自豪,获得那种只有经过奋力拼搏才战胜了强大对手后的胜利者的欢喜。只要不迷失你前进的方向和目标。

  北大荒的冬天是漫长的。到了三月中旬,北京该是桃花含苞欲放的时候了。但这里的天气还是那样冷,雪还是那样厚,太阳依然是脸色苍白地待在高高的蓝天深处,放射着冷冷的光:显露出几分尴尬,几分无奈。

  此时我们二十几名知青和几位老职工,还是按原计划向农场的西南方向进发。要在那边的荒原上建立一个开荒点——20队。

  这里是一块未开垦的处女地,方圆几十里没有人烟,几大片带状的野树林横卧在雪原上。那没树的地方据说都是齐腰深的荒草,现在被厚厚的雪覆盖着,只有零星的几根更高些的枯草的尖叶露出雪面,在寒风中瑟瑟颤栗。

  树林中多半是柞树。这种树不很高大,黝黑的树干靠得很紧。奇怪的是满树宽大的树叶虽已枯黄,却并不落下:无论遇到多大的雪,多强的风。为数不多的白桦和杨树分散在树林中,浅白色的树干为这昏暗的树林抹上几笔明亮的色块。

  我们的队部就设在一大片树林中,这里有一间不知何人、何时建造、有何用处的小土屋,屋子门窗齐全,里面还有火炕和一眼精巧的高丽井。小屋的南面有一小块空地。我们在那里架起两幢旧的军用棉帐篷,帐篷里搭了一张通长的大床,床板是用弹性极好的柞树条拼成的,上面又铺了厚厚的一层干草,睡上去软软的,可与席梦思媲美。

  我们这些男女知青分别占据了两栋帐篷,几位40岁左右的老职工则安排在小土屋里。只有队长老左,虽属老职工之列,却坚持和我们一起住进了帐篷。

  最后,我们把一面小红旗绑在小土屋后面的一棵高高的桦树顶上。小红旗欢快地飘动起来,在这个几乎只有黑白两色的世界里显得格外艳丽夺目。

  傍晚,我们这群年轻的拓荒者,在帐篷前列队唱起了《国际歌》。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没有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

  “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要为真理而斗争……

  悲壮的歌声在冷漠的荒原上回荡,在我们的胸中回荡着。神圣的使命感油然而生,我们的满腔热血好象真的要沸腾了。

  帐篷里的温度比外面高不了多少,虽然有一只生着火的旧铁炉,但显然无力抵御那四面袭来的寒气。沸腾的热血此时已快要冻结了。大家十分麻利地脱掉衣服,鼓足勇气钻进冰凉刺骨的被窝。人体的热量真是大的出奇,这么凉的被窝居然很快就被捂热了。我们的肉体与寒冷经过一场较量后,现在尽情地享受着胜利后的轻松与舒畅。

  外面,柞树那不落的树叶被一阵风吹得哗哗作响,远处传来狼的凄婉的长鸣,似乎在痛不欲生地向谁哭诉着自己的不幸。突然,就在附近爆发出几声短促、清脆而响亮的鸣叫,象威武的军官发出的操练口令。我知道这准是胆小的狍子。而与世无争的野鸡,此刻已找到了安乐窝,正在酣睡,嘴里还叽叽咕咕地说着梦话。

  深夜的荒野使人感到神秘又与人贴近。

  帐篷里响起了轻轻的鼾声,火炉上那把旧铁壶悠闲地哼着小调,所有的声音构成了十分和谐而又悠长的小夜曲。有时仿佛很远、很远,远到来自天外;有时又似乎很近、很近,近到就在自己的体内鸣奏。我感到自己的躯体在渐渐地扩大、无限地扩大,最后和空旷的原野,和冥冥中的宇宙溶合在一起了。

  第二天起床后,我们才发现火炉不知什么时候熄灭了,旧铁壶中的多半壶水早已变成了硬梆梆的冰坨。此后这块硬梆梆的冰坨再也没能溶解,它在我的记忆里冻结了30年。

  30年前,一位革命前辈告诉我:他17岁时当了县长;30年后,我对自己的女儿说:你爸爸17 岁时去了北大荒,是在一个寒冷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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