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穆小芒 于 2016-6-14 20:12 编辑
半个连长 打鱼的日子 刚到12连打渔队,我们这帮男知青全都分到梁口班。梁口班的活儿有意思,冬天打冬网,春天闯箔,夏天下挂子,秋天看梁子。还要学织网、补网、修船、油漆、搓绳、捍桩、采石头、伐大桩,等等。关键是独立自由,两人一条船,二十片挂子,爱往哪儿下往哪儿下。只要划出梁口,水阔天高,河道两旁是密密的柳茅子或塔头草甸子,弯弯曲曲顺流划着,拐过一个急弯时,惊起几只野鸭或天鹅;或瞥见水獭有时是水耗子“嗖”的一下钻到水里∙∙∙∙∙∙ 待收网时,昨天下的挂子上会挂着一条条鱼,我们将鱼从网上摘下来,将网重新捋开,再放回水里。记得有一年水特别大,我们找到一处草泡子的小豁口,在那里下了个圈网,第二天竟从里面倒出来近两百斤鱼,把我们乐坏了。而且一连三四天,天天都是百十来斤,算是让我们找到个聚宝盆了。但鱼也是成群结伙的,一拨过去了,下一拨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看着船舱里的鱼一点儿一点儿多起来,鱼多,人就精神,人精神,嗓子就发痒了:“洪湖水啊,浪呀吗浪里格浪∙∙∙∙∙∙晚上回来鱼满舱∙∙∙∙∙∙昂昂昂,且“昂”一阵儿呢。 可能是人和自然有天然的亲近感,也可能是在那个阶级斗争的年代,面对自然你知道危险在那儿,而面对同类时,你防不胜防。 北大荒,我最留恋那段打渔的日子。 “装甲兵” 装甲兵?说明白点就是农工。咱兵团是解放军序列,所以要按军队编制,所以农工=“庄稼兵”(装甲兵)了,什么都干,农忙下大田,农闲盖房子。我们回家探亲时都说自己在“装甲兵”某部。可能说的次数太多了,我后来竟真到坦克研究所工作去了。早知道,就该说是在“国务院”干就好了。 下大田的活从除草、间苗开始,16个地号上万亩地,要除三遍草,除完草就该准备麦收了。头两年还是人工割麦子,后来用康拜因了,但涝灾天仍是人工去割。麦收最紧张的时候,劳力都集中在晒场。铁牛和汽车一会儿一车、一会儿一车地将康拜因收的麦子拉到场上。卸下后,立即要摊晒开。摊开后要每隔半个小时就得翻一遍,让下面的麦粒儿也见见阳光,促使水分蒸发。如果仅一车粮食,半小时翻一趟那够美,但我们那是5000平方米的晒场,全翻一遍得个把小时!通常是刚翻完一趟,又差不多要从头来了。 麦子得晒的差不多了才能入库,或装麻袋上缴,什么叫差不多,技术点儿地讲,有几个水分?粮食保管员老李,不时地抓几个麦粒扔嘴里嚼嚼,不是嘴馋或是饿的,那是在鉴定水分呢。我们也学着,扔几粒麦子进嘴,“嘎巴嘎巴”地使劲儿咬,装模作样地说,“不、不、不行,还得晒、晒、晒晒!”是吃生淀粉吃多了的毛病。 晒好的麦子要扬场,扬场用扬场机,将麦子高速地喷出去。人工这时要不停地用大扫把扫,把麦皮子、青麦子、带壳的麦子都扫到边上去。活倒是不累,可那从扬场机里喷出的麦粒跟机关枪子弹似的,脸上、身上、胳膊、腿横扫一个点儿。所以,麦收时大太阳底下扫麦皮子的人人都是长衣长裤。 扬场也扬好了,就该装袋或入囤了。一座座小山样的麦子堆,全得装进麻袋,打撮箕的人是最累的,一撮箕二三十斤。但你得不停地往麻袋里撮,装不了几袋俩胳膊就抬不起来了。所以灌袋子都是仨个人一组,轮流打撮箕。装好袋的麦子晚上装车拉走,要留人值班。一晚上要装几十车。这个时候,全连的主要劳力都围着晒场转。 麦收最烦人的是突然下雨。好不容易收到家的麦子,晒得差不离了,让雨一浇,玩完!发霉变质,到时候都得吃“头痛粉”。抢场那比救火还紧张。雨来了,连队的钟就敲响了,“铛铛铛”急茬儿的。全连男女老少,伙房的、喂猪的、撂下手上的活儿,就连学校的老师学生都往场院跑。要把摊开的麦子聚成堆儿,再盖上草帘子,总之一通忙活。 麦收前,割草、打草帘子还是忙活儿。 草的用途很多,不光用在场院,盖房子也要用。北大荒盖房子,最后都是拿草苫屋顶。苫个房顶要几百捆草,一捆捆草扔到屋顶,草根朝外一层层地压住,一人用个大拍子一边拍齐草根,一边往上推。就这样打着拍着,山形屋顶的草收到屋脊上。这时人骑在屋脊上,将两边收上来的草编成辫子。我喜欢弄这个,坐在屋顶上,风凉;新屋盖好了,高兴;扭房脊,技术工作,爽;最后一定编个小辫子斜逸出去,好像故宫高高翘起的房脊一样,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