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肖故事新编之《阚人偷鸡》
编纂:我的第二故乡(曹振声)
过去,有位姓阚的人,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专门偷鸡,邻近十几个村庄都被他偷遍了。村民们有的丢了鸡也不知道;有的丢了鸡,抓不到贼,骂骂大街了事;有的则怪自己防备不力,加紧修缮鸡舍,养鹅和狗看鸡…… 一天夜半,阚人拎着一只鸡,兴冲冲地走到自家门前的独木桥时,忽见桥边盘腿坐着一个老奶奶,满头白发,满脸褶皱,两只大眼炯炯发光。 “又去偷鸡啦?”那老奶奶看他回来,张口就问。 阚人随口应道:“是啊。” “你为什么总喜欢偷鸡呢?”老奶奶又问。 “我喜欢吃鸡嘛!”阚人举着鸡说,“我又没钱买,不偷我哪儿有鸡吃呢?” “你自己不会养吗?”老奶奶还在追问。 “哈哈哈……”阚人大笑后理直气壮地说,“有那么多人养鸡,还用得着我吗?拿来吃就是了!” “可你知道,偷人家的鸡,不劳而获,毕竟不是君子所为呀!难道你年纪轻轻,就不想做个好人吗?”老奶奶启发着说。 “想呀,谁不想做好人?可我还馋鸡吃呀,你说怎么办?”阚人用闲着的那只手搔着头,想了想说,“这样吧,以后我少偷一点,每月只偷一次,总可以了吧?” “唉,你既已知错,为何不立即改正,还要……?”老奶奶长叹了口气说。 “得,得!不跟你废话了!”阚人有些不耐烦了,没听老奶奶说完,拎着鸡,踏上独木桥回家去了。 走着走着,他忽然感到奇怪,这大半夜的,哪儿来的老太太呀?不觉回头察看,独木桥边哪里还有人?惊得他出了一身冷汗。该不是遇见鬼了吧?他急忙进屋,点着了油灯,“噗嗤”一声笑了,人死灯灭,一把黄土,哪里会有鬼? 两天后,偷来的鸡吃完了,馋虫勾得他心里发毛,手心发痒。还要去偷吗?我刚跟人家说完,以后每月偷一次,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阚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我跟谁说了?是那个老太太吗?她究竟是什么人?咳!管她是什么人呢,反正人家是好心相劝……朦胧中,他似乎看见了王秀才家的那群芦花鸡,一只只又肥又大,活蹦乱跳的,足有二三十只!有的在地上捉虫;有的悠闲自得地飞来走去;还有的冲着他笑,像是挑逗般地说:你来偷哇,你怎么不偷了呢?你不敢了吧? 谁不敢?不偷白不偷!反正王秀才养了那么多鸡,我帮他吃上一只两只又如何?于是,趁着夜色,阚人又走了一趟,不仅偷了一只芦花鸡,还顺手牵羊,揣回了书案上的半斛“杜康”! “这鸡真香!”阚人一手握着鸡腿,一手端着碗,嚼一块鸡肉,喝一口“杜康”,兴致勃勃,神异飘飘,不知不觉,醉倒在床。 “这是怎么啦?”半夜酒醒后,阚人觉得浑身发痒,忙点燃油灯,借灯光一看,惊呼一声:“啊!”吓得他差点晕死过去。 原来,阚人的手背上、胳膊上,泛起了一片片疙瘩!皮肤变得又薄又白,就跟褪了毛的鸡皮一样!他惊愕地脱去衣服,脖颈下的胸脯上、肚腹上、大腿上……凡是他能看得见的地方,都长满了鸡皮疙瘩! 我这是怎么啦?遭报应了吗?阚人躺在床上,手轻轻地抚摸着长满鸡皮疙瘩的肌肤,枯眼无神地望着黑乎乎的房顶,心里翻云倒海。不,不会!我都偷了好几年了,谁报应过我?谁又敢来报应我!呃,我一定是生病了。他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支撑着酥软的身子,穿好衣服,朝镇上走去。 “神医,您救救我。”阚人找到神医扁鹊,央求道。 “啊,天作孽,仍可恕,自作孽,无药救。”扁鹊给他号了脉,又看了他满身长的鸡皮疙瘩,摇着头说,“你这不是病,是你自找的呀!” 从医馆出来,更奇怪的事发生了。 在强烈阳光的照射下,阚人浑身又疼又痒,心跳得“咚咚”直响,就像要从心窝里蹦出来一样。啊,不好!手背上胳膊上长出了鸡毛!他猛地脱掉上衣,胸前和脊背竟都长出了鸡毛!站在街市上,活像一只偌大的芦花鸡! “看!偷鸡的人遭报应了,活该!”有人解恨。 “谁叫他不听劝,不学好哩!”有人为他惋惜。 “哼!看他还偷不偷!”有人啐着唾沫,嗤之以鼻。 “孩子,你可看见了,别跟他学呀!”有位妇女搂着自己的孩子说。 “噢,噢!”一大帮孩子,跟在阚人的身后,起着哄地叫喊着:“偷鸡变鸡,偷鸡变鸡喽……!” 阚人哪儿受得了这些!看见街旁有座倒塌的土地庙,扒开房檐散落的苫草,钻了进去,将那颤抖的身子紧紧地蜷缩起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迷冥中,阚人好像又看见了那夜独木桥边的老奶奶,还向他说了些什么…… 醒来后,阚人不敢怠慢,按梦幻中那老奶奶的指引,踉踉跄跄地敲开了王秀才的家门,问:“听说你家丢鸡了,是吗?” “是啊,不但丢了鸡,还丢了酒呢。”王秀才奇怪地看着眼前这位捂得严严实实,头上冒着大汗的人说。 “我听说呀,那偷鸡的人怕骂,你骂他,他就不来偷了。”阚人编着话,想赚人家的骂。 “鸡是身外之物,谁吃不是吃呢?”王秀才合上书卷,伸着懒腰说,“我再骂,我的鸡不是也被他吃掉了吗?” “我求求您了,你就骂他吧!”阚人揖手央求道。 “你别胡闹了!”王秀才喊道,“我这诗书传家,忠厚为邻的人,不会骂人,你快走吧!” “噗嗵!”阚人跪在了地上,流着眼泪说:“跟您说实话吧,是我偷了您家的鸡和酒。可是……您看!” “唰”地一下子,阚人脱去上衣,俨然一只大芦花鸡跪在王秀才面前。把这王秀才吓得连连掩面。 阚人继续哭诉说:“我以为我得了病,神医扁鹊说这不是病,他看不了。后来,一位曾劝过我的老奶奶托梦给我,让我找您,说只要您骂得我这浑身的汗毛孔都溢出了血,我才能褪去这身鸡毛,变回正常人。”阚人跪着向前挪了两步,连连叩首,“求求您了,您就骂吧,我的大恩人!” “来人!把这疯子给我打出去!”王秀才一声令下,书童和管家拿着棍棒将阚人哄了出来,“嘭”地一声关紧了大门。 “您行行好,骂我吧!”阚人跪在王秀才家的大门前,声声嘶喊、苦苦央求着……嗓子喊哑了,他还在喊!眼泪流干了,他还是跪在那里苦苦地哀求! 王秀才家的大门不开,婆姨孩子们倒是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有的说;有的骂;有的冷嘲;有的掷唾;有的扔土坷垃、烂菜叶子、臭鸡子,还有人用木棍敲他,用铁锹戳他,用藤条打他,用皮鞭抽他……! 这一切,阚人在默默地承受,任人唾骂、羞辱、捶打、折磨,就是跪地不起!他盼着自己改过的诚心能打动王秀才,让王秀才的骂逼出自己身上肮脏的毒血! 一天,两天…… 今天已经是第四十九天了!阚人依然是长跪不起!饿了,吃口人们摔打过来的烂菜;喝了,咽口人们喷吐到脸上的唾液;困了,倚墙跪着打个盹儿…… 突然,晴天响起了霹雳,乌云翻滚,电闪雷鸣,大雨如注!在道道雷电光闪中,阚人的汗毛孔张开了,浑身的鸡毛脱落了,汗毛孔中涌出了一股股紫黑紫黑的毒血!他的灵魂,被雷电震撼;他的身躯,被瓢泼大雨冲刷!他身躯中涌出来的毒血,随狂风席水而去! 大雨过后—— 王秀才家的院落不见了。 阚人的肌肤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可是他的嗓音变了,变成了公鸡嗓。那大概是留给他的永久印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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