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鬼”与'踩鬼“

山杏儿

前言；

    上个月，在多年各方人士的呼吁之下，北京西城赵登禹路，佟麟阁路上终于立起了这两位将军的纪念雕塑。这个迟到了七十八年的纪念，终于给当年为了保卫北京城，而战死的两位抗日英烈些许慰籍。

    现把我老伴去年为了纪念29军大刀队抗日的一篇文章转发与此。用以纪念抗战胜利70周年。

                                  山杏儿

            “拜鬼”与“踩鬼”

    8.15之际，日本人又去神社拜鬼。那里供奉着侵华的战犯牌位。我在日本一个小小神社里，也看到那里面左边摆着的牌位，都是些生老病死人的牌位。右边摆着的就是历届因战争而死的牌位。日本所有的县乡镇市都有神社，神社里就和我们南方的寺庙里一样，摆着数不清的逝者灵位牌。他们都习惯人死后，把他们的灵魂牌位摆在一个统一的地方，他们叫神社，我们是寺庙。功能差不多，每到逢年过节忌日，人们都去朝拜。是不是真正的墓地一般就不去了，这我不知道。
     九十年代初，我上班常去外单位联系工作，几十次徒步经过南苑镇团河路北口西边的一条奔西的乡间土路。路南侧是菜地，北侧是一片几百亩玉米地。在玉米地边上有一座破旧的极小院落，从锁着的大门往里看，可以看见一个半截的石碑。院门口摆着俩石兽，可能是小学生雕刻的，不像猫不像狗，不是老虎，也不是狮子，难看至极。
     我和当地的熟人打听，了解了一下这个小院子的来历。
     原来这里就是有名的“冯玉祥义地”。上世纪二十年代，冯玉祥驻扎在城郊南苑。在这里他给自己的下属士兵，购买了两块“义地”，一块在团河路东边，一块在西边。我看到的那大片玉米地，就是在西边的这块义地。它是用来埋葬冯玉祥部队战死的将士们的，冯玉祥题字刻于石碑之上；“为国捐躯”。
     三十年代，冯玉祥被迫出国。他的西北军改为民国29军，依旧驻扎在北京城西南部。七七年卢沟桥事变后，29军由副军长佟麟阁，作战总指挥赵登禹率领。坐镇南苑，抵抗日寇。日本鬼子从卢沟桥打到丰台，从丰台打到黄村，从黄村又打到团河。29军当年曾在长城喜峰口与日军激战四天四夜，取得大捷。仅副军长佟麟阁一人就手持大刀，肉搏砍死日寇60余名。可见其本人及部队绝不是贪生怕死之士。
     可这次29军为了保卫北京城，虽然奋力抵抗日本鬼子的进攻，但终因寡不敌众，伤亡惨重，又没有外援，只能孤军死战。日本鬼子从团河又打入了南苑镇，借助飞机的轰炸，又从南苑镇进攻到大红门。29军拼死抵抗。前线总指挥赵登禹将军战死在大红门内。最终日寇攻城，佟麟阁副军长壮烈牺牲在永定门城楼之下，为了保卫北京城，他们，及29军大部份将士都战死在了与日寇拼死搏杀的北京南部古城墙之外.........。
     后来当地老百姓把英勇杀敌的29军将士们遗体，据说大部份安葬在了南苑冯玉祥义地之中。一是29军本来就是冯玉祥的部队，二是正应了冯将军为义地所提之字；“为国捐躯”的初衷。
     五十年代大跃进，义地祠堂大门口的一对生铁铸造的看门狮子，被砸碎练了钢铁。搞人民公社，冯玉祥义地被彻底平毁，变成了人民公社的庄稼地。连同祠堂石碑，都没给留下一点儿的遗迹。
     改革开放之初，冯玉祥的一位儿女陪同从海外归来的亲属要来南苑。执意要给冯玉祥义地上为国捐躯的将士们扫墓。地方政府仓促之中，现修了个小院子，现刻了两个四不像石狮子，找了半截模糊不清的石碑，装扮成义地祠堂，糊弄了一下冯玉祥的后人。后来，就再也没有人提起过还有29军为国捐躯的义地一说。
     现在，当年的冯玉祥义地，后来的人民公社的玉米地。今天已经变成了一个硕大的居民小区了。人们每天兴高采烈地生活着，小区广场上，载歌载舞，小区大妈们高唱着红色歌曲；“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殊不知，她们脚下踩着的，正是当年29军大刀队将士们的尸骨，他们为了保卫北平，保卫华北，保卫全中国，与日本鬼子殊死而战，直至为国捐躯。如今不但没有墓地，连个牌位也没有，他们的尸骨却成了居民小区中一座座高楼的垫土。
      日本人拜鬼，魂在牌位，供奉于神社。我们想拜鬼，可牌位在哪里，魂又在何方？难道真的都已经被踩在了他们自己同胞的脚下？！

                                        过街鼠2014.08.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