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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金火鸟 于 2014-10-7 16:03 编辑
《深度痕迹》第十六章(5)
芦樯楠在河口大队落户后,对生活的艰苦、住的差点、吃的差点,她还能克服,别人能吃的苦她也都能吃,这和她的家庭这些年的坎坷遭遇有关,因为从小她就过着父亲被划为右派、自己和母亲受到的岐视的生活,使她很早就养成了一种在逆境和艰苦环境中坚强生活、乐观生活的性格,使她稍感失落的是这里的文化生活太少。在兵团她们下班后可以到外边去玩蓝球、排球,可以到团部商店或邮局、照相馆、书店等地方去逛逛。也可以到园艺果园去散步,团部还经常有电影看,而且还有大城市的马戏团到团部来演出过,加上知识青年多,集体生活使她觉得还像生活在学生群体中。又因为在团部工作,她日常生活主要同军人、农场老干部和知青往来,接触更多的是知青,她在兵团生活没有感到寂寞,兵团生活的文化气息要比插队强多了。现在到了生产队她才感到她是真正到了农村,这里没有现役军人,没有农场干部,仅有几个队干部,十来个知青,她能接触的多数人是本村的农民,这里也没有商店、邮局、照相馆、书店,更没有机械修理厂、粮食加工厂、木材厂、至于俱乐部、篮球场就更不用想了,在兵团,尤其是团以上建制的单位就是一个文化、经济、政治中心,它周围有为工作、生活所配套的各种各样的单位,就是一个小社会,已接近一个小镇的规模。在河口村芦樯楠体会到了安静和寂寞,每天收工后她和五个女知青在一起也说不上多少话,大家劳作一天都很累,洗洗就睡了,那个年代书又少,加上劳累,大家也很少看书。唯一能给她一点愉悦的是一部半导体收音机,还是那年回京伺候住院的母亲时为母亲买的,回来时母亲一定让她带上,如今它不但能给她解闷,还能让她时常想起亲人,犹如父母就在身边陪伴着她。那时虽然节目不是很丰富,除了新闻、她最爱听的就是革命歌曲和京剧样板戏,还有为数不多的配乐诗和广播剧,为了不影响同伴休息,她经常带着耳塞机睡到天亮。为此,她要经常多备两节电池,幸亏她做会计有机会到公社去,否则电池就供不上使了。也由此她觉得生产队买生活日用品太不方便,就建议刘书记办了一个小卖部,为社员和知青日常生活提供些方便,队里还真采纳了她的建议,不知是书记觉得公社重视她,还是感觉她可能有背景,总之,她说话,书记总是认真对待,连她自己也有点奇怪。她不去多想,只要是为大家办好事,她就说。小卖店就在知青食堂里间壁了一间小屋,开始进点小商品、针头线脑、油盐酱醋、手电、肥皂什么的,使社员少跑了不少路,大家都说好,后来物品又增加了不少。因为她是会计,不用每天出工劳动,开始书记就让她兼做小卖部的售货工作,后来她觉得自己又管队里的帐,又接触现金不好,就又建议让一位北京女知青兼做售货工作,每天早晚三个小时售货,白天半天劳动。为此这位老乡知青很是感激她。实际上她不愿做小卖部的工作还另有私心,那就是将来一怕被绑住身走不了,二是怕一点不劳动人家会议论,真要是有了上学的名额怕群众不推荐她。因此,虽然她做了生产队的会计,但经常是半天参加生产劳动,所以她在社员心中是个好干部,在知青眼里是个好大姐,不光因为她是十个知青中年龄最大的,还因为她对其它五个小弟弟、四个妹妹十分关照,从劳动到生活,她都表现出一个大姐姐的风范,洗洗涮涮、缝缝补补,尽量对这些比她小几岁的知青给予关心、帮助和照顾。为此她在知青中人缘很好,知青小家庭都感受到了她的细微体贴和周到的关心。以至于有的男知青开玩笑的说“芦姐你要是小几岁,我们几个人可能就会发生为追求你进行痛苦决斗的骑士故事。”芦樯楠听了只是笑笑说“那你们快点长吧,追上我的年龄,否则你们是没希望了。”芦樯楠心里的确没有对任何男知青有过一丝的动情,这不光是因为这几个男青年跟贺冬生年龄差不多,甚至有的还小些,更主要的原因是她对贺冬生那段刻骨铭心的爱失败后,她便成熟了,她感到了初恋时她不懂爱情、太天真、太浪漫、太理想化、又太注重外在的感觉。而现在她隐隐约约地感觉到,爱一个人首先要感觉他内心的善良和仁爱,其次才是取他的才能和智慧,选他的体魄和健康。她暂时是不会去轻易爱一个人的,因为她还不清楚要选一个什么样的人,更何况她深知爱情要有感觉、更要有缘份,人们说的对“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但有一点她渐渐地理出头绪了,那就是我爱的人,必须是深爱我的人,不论什么情况都不动摇,不要求他对我做出牺牲,只要求他不论发生什么变化都不变心。她不知道这个要求算不算高,但她认为两个相爱的人应该这么做。
芦樯楠就是在这样平淡而又艰苦寂寞乏味地生活中渡过了半年多的时光。但她所希望的上学或返城的事情却没有一点音迅,而她的生活、或者说是她的命运却在悄然发生着变化,可她自己的觉察力却并不十分敏感,以后发生的事情又是她没预料到的,因为她的阅历还太浅。
靳文革自打见了芦樯楠后心里就一直惦记着她,甚至是多少天吃不好睡不香,芦樯楠的影子总是出现在她脑海中和眼前,只要闲下来,静下来他就想她,他想得太多了,他想到她的美丽是兰花镇飞来的仙女,想到她的气质那是他上学以来他的女同学中从没见过的,想到她的年龄整好比他小三岁,他要是能娶到她真是他人生的一大美事。他又想到她的家庭,北京人,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教授,要是同她成了夫妻,说不定将来还能同她一起进回北京,他并不知道她的父亲已不在了,他还想了很多浪漫的事情、美好的情节,甚至想到他们到北京结婚、游长城、观故宫、逛王府井、玩琉璃厂、吃北京烤鸭、尝北京小吃。他有想象力又不缺乏知识,尤其是对北京,他从小就想往,看过很多介绍北京的书,可他缺少的是机会。他从小有抱负、有野心、什么事都敢想也敢干,所以文化大革命一开始他就当上了红卫兵,还做了小头头。进了革委会人事组后使他的想象力更加丰富了,他经常幻想自己当上了革委会主任,还娶上了镇上甚至是全县最漂亮的姑娘,他是这么思考的,一旦自己当了公社的头头,一定会有漂亮姑娘愿意嫁给他,遗憾的是他在镇上始终没见到心中喜欢或说是满意的姑娘,甚至到县里办事也没遇上心仪的女子。他一直想在知青年物色一名姑娘也一直没有机会,这回芦樯楠单人转插到他的管区、他觉得真是老天要帮他这个大龄老单身,苍天有眼啊!他的机会来了。他感到芦樯楠简直就是为他而来,是上天送给他的新娘,为此他真的高兴了好一阵子,他觉得她的好运来了,先是仕途风顺,现在又要走桃花运了,想到高考名落孙山和父亲被打倒的时候,如今真是运来铁成金了。但是,他也想到了很多不好办的事,他首先想到的是芦樯楠这么漂亮的姑娘可能会有男朋友了,说不定就在北京什么大单位,也可能是在部队或上了大学,她为什么从兵团转到这来?说不定就是为了过渡一下,走的时候更方便。他又想到了假如她还没有男朋友,也不一定就会接受自己,她会看上一个小县城科级干部的子弟吗?还有他自己现在连个科级还不是,顶多是个股级,何况还是个大龄光棍,他会不会嫌自己年龄大?会不会嫌自己长得不如意,尽管他自认为自己还不丑,特别是有男人味、个头不矮、宽肩阔背、四方脸、大眼睛、五官还算端正,唯一使他不太称心的是耳朵与整个脸部的其它器官比显得小了些,有些不相称,他为此也自卑过,因为他听人说耳大有福,他时常也为此耽心自己福份小。想到这些不如意的事,他的思绪就从浪漫的幻想中掉进了现实的冷酷里,很长一段时间他理不出头绪,不知所措。有几次他看见芦樯楠到公社办事但不是到他的部门,他接触不上,他以为芦樯楠会主动跟他说话,因为他自认为掌握着知青上学或返城的命运,但芦樯楠每次都没主动跟他打招呼,而且都是离他较远。好象没看见他,而直觉却让他感觉她看见了自己,是故意在回避同自己见面,他有些恼怒,可又不好发泄表现出来,他不想让她对自己有不好的印象。他压抑着、郁闷着、也思索着、他不甘心、时刻在关注着她的情况,最起码不能让这里的别人在兰花镇这块土地上把他心中的美人花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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