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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上的乡愁 释放乡愁的诗作，大致都是放在某一物象中汇合作者的情感。我读梁家新的《山中路》，久别的青春生活形态游弋而来，徘徊在热烈的思绪之中。 家新君选择山路作为咏怀主体，思乡之情必然是动感流淌的诗意。我对《山中路》的首先认可，是出于我曾经把这山路用脚丈量了五年多时间。以五年多的话语权来说山中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一代未必能够替代，他们也许不懂何为山路，但是我懂。我认识一丛丛灌木，低矮的绿色生命是山路的旺盛景观，可能它们是树木王国里的卑微一族，但根深叶繁，履行固土护路的天职，让我油生敬意。而路边一蓬蓬野花，则是痴情女子，心甘情愿嫁与卑微家族，相厮相守，即使寒冬谢去，春天又蓬勃而至，谁都难以掀翻她的情感统治，而且大山越是封闭，奴家越是容光照人 。一个还没到二十岁的青少，用“我走着，不是轻轻的/我走着，而是匆匆的”诗句，踩着凌晨、踩着露珠、踩着炊雾、踩着牛粪，走进梦里。家新不是制造意境，而是本真还原山路上的风情风物。 “半山有人家三两处/鸡有那么几群/狂吠的狗/不是真要咬谁/只想排遣孤寂/表示另类热情”。我真疑惑，家新君是不是窥视过我的青春私情？知青时期的故事硬生生被兜底翻了过来，直到今天，我一直觉得女孩子比男孩能干，当年一起下乡的女孩们还在说起那时帮我们洗衣洗被、做饭做菜，当然也免不了家新君说的“排遣孤寂”，问当时为什么胆子不能再大一点？夜晚的山路，远远的点点流萤必是我等排遣而归的游魂，“暗夜里手电省着用/亮一秒走几步/借着月光路也清新”，写真写得如此形象，已经难以挑剔了。手电筒，诚如赵本山小品，是“家用电器”。我们当年讨好大队支书，送一个手电筒那就是天大的礼数，它代替了原始的火把，也是一种文明和身份的象征。那时用手电筒的情景，就是诗中描写的那样“亮一秒走几步”，当然我们还会趁机触及一下异性肌肤。 《山中路》浓浓的乡愁钩沉，写什么，怎么写，作者是决策者。“我负担那百几十斤的青草/缓缓走进我的猪舍/嗅着臭臭的气息/给牛羊带来清新的早餐”，从这里可以读出作者的成长历程。乡村四野坎坷曲折的山路看似没有尽头，我却知道走进来是农家小院，走出去乃通衢大邑，我和家新都是从这样的山路走到了华师。“我只是那几年的早晨/重复着劳作的身影/而在这山路上/有人是年复一年/走了一生接着一生”。走出故乡多年，悠悠乡情挥之不去。家新的乡愁，不因岁月更迭而丢失，不因人生舞台角色转换而褪色，深沉悠长的生命沉淀恩重如山，故土毕竟是血脉之源，乡愁，就是故乡的人们！ 故乡厚实，故乡沉重，故乡让我们的回忆风雪无阻。房前屋后的栽种，是青菜萝卜，南瓜青藤，不要小看这样的菜畦，那是贫瘠农村的生命保障。读家新的《山中路》，在诗中走亲戚，勤劳迁徙的游子，重新感受乡村的亦苦亦甜，“不穿草鞋/厚茧的脚皮/已经不怕沙石的磨挺/现在想起来/心里似乎还有一些生疼”，“趁着几杯青茶的爽快 /步子迈得更加有劲/路边伸过来的枝叶荆棘/划过脸，勾了衣襟/就像风吹了一阵”。何等熟悉的情形，何等亲切的山路！其诗歌语言的力量抵达我这样的读者内心，足以让小资女友们痛出忆旧的眼泪，沾湿大片诗签。 乡愁在山路多视角铺开，满眼看去纵横如织，一边走一路爬行，山巅应该有另外的风景。站在远方遥望家山的班驳苔痕，流水落花的春残文字，因为伤感得太精致，骗不了作者，乡愁不是消逝的过眼烟云，不是打了封印的陈旧密码；乡愁对于六十开外的人是一种心理资源。“走过了，我才想起/山路本是我的起点/背负才是一种人生/爬上去只是一个过程/下山才是真正的轻盈”。因山路而生情，因流年憧憬而绚丽，家新与乡愁似乎有化不开的情缘。 乡愁，绵延不绝，不知陶醉了多少诗人。家新笔下的乡愁没有那么轻松浪漫，枢纽位置的山路，多元、厚重而朴实，但又不满打满算，把山路的支线为读者的阅读空间留出篇幅，人们可以就各自的乡愁自言自语。 离开家乡，但离不开故土情结，《山中路》无疑是乡愁的复苏迹象。尽管山路已非昨日的景象，而乡愁的顽强存在，用生命的故乡与故乡的生命照应，年来岁去，鲜活不已，让人生盈满细水长流的诗境质量。
附： 山中路
一丛丛的灌木 一蓬蓬的野花 我走着，不是轻轻的 我走着，而是匆匆的 佝偻着背， 其实还没到二十岁 山路不可能挺直脊背 因为要保持平衡
有过自己的青春 有我梦里的憧憬 踩着凌晨、踩着露珠、 踩着炊雾、踩着牛粪。 我负担那百几十斤的青草 缓缓走进我的猪舍 嗅着臭臭的气息 给牛羊带来清新的早餐 我只是那几年的早晨 重复着劳作的身影 而在这山路上 有人是年复一年 走了一生接着一生
不穿草鞋 厚茧的脚皮 已经不怕沙石的磨挺 现在想起来 心里似乎还有一些生疼
一边走一路爬行 山头不是尽头 山巅应该有另外的风景 半山有人家三两处 鸡有那么几群 狂吠的狗 不是真要咬谁 只想排遣孤寂 表示另类热情
房前屋后的栽种 是青菜萝卜 还有南瓜青藤 走出来迎客 那人可不是陶渊明
“喝口茶啥！” “坐哈着嘛！” 山民纯朴 透着骨子里的真诚
趁着几杯青茶的爽快 步子迈得更加有劲 路边伸过来的枝叶荆棘 划过脸，勾了衣襟 就像风吹了一阵 下山比上山易行 伴随着砂石滚落 几乎是一路滑行 那时我们年轻 腰杆子真硬 不怕滑倒不怕跌滚
背着生活的重负 上也好、下也罢 都是挨着前进 暗夜里手电省着用 亮一秒走几步 借着月光路也清新 根本想不到都市光影 心里盼着的是 那伴读到深夜的煤油灯
几十年过去了 我爬完了人生的山路 回到那故道的土路 几乎不存原形 只有几棵路标大树 还在原地伫立身影
走过了， 我才想起 山路本是我的起点 背负才是一种人生 爬上去只是一个过程 下山才是真正的轻盈
（张永柱2019，12,3于湖北外河园书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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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2-4 09:4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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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2-4 14:36:55
发表于 2019-12-5 08:0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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