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兵团往事】一：无选择的迁徙

龙化石

  【我的兵团往事】一：

                  无选择的迁徙

                             笔者：龙化石

      1968年夏我们要毕业了。当时，中央下发对68届大专和中专毕业生分配的通知。镇江城建系统虽说受到文革动乱影响，还是急需要增添年轻人上岗。听说，我们要分配了，曾经的梦想就要实现。是啊！当初我们报考城建中学，就是认准它半工半读学业有成后分配工作，减轻家庭经济负担。

      谁知初一第二学期就不正常了，1966年5月，我国基本完成调整经济的任务，开始执行发展国民经济第三个五年计划的时候，“文化大革命”发生了。在很短的时间里，由学生成立的“红卫兵”等组织蜂拥而起，到处揪斗学校领导和教师，一切都乱了，我们停课了，无学可上。在谁是谁非中我迷茫，我选择逍遥。为了减轻经济困难，我早早找了在农垦物资江边货场看护为生。院中养鸡、鸭，种点瓜果蔬菜补充家中生活资源和充实我的少年时光。

      1968年春未，我突然高烧昏迷了。幸亏邻居张家老四下放共青团农场，是位赤脚医生回家探亲，看到高烧昏迷中的我，很内行地确诊为春季脑膜炎，并关照赶紧送医院。之后，我就在东门的传染病医院度过春未夏初。住院期间，文革风暴时时在医院上空出现飞机散发传单，记得，1968年5月25日，中共中央、中央文化大革命小组发出《转发毛主席关于〈北京新华印刷厂军管会发动群众开展对敌斗争的经验〉的批示的通知》就是在传单上看阅的。

       康复出院后，学校复课说要毕业了。大家都沉浸在小消息中，期待着好消息到来。那晚的好梦让满街的锣鼓喧天人声涌动口号声张打破了。1968年12月21日晚，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出了“最新指示”。最高指示来了让臣民接旨，全校师生在建筑公司大礼堂开会，传达最高指示，响召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似乎是毕业典礼，是誓师大会，是狂热应战。我选择留城，考虑大病初愈身体在恢复中，家中已经有二人下放，其中一人已经去支边，家中经济困难一下子再走二人，确实无法支出行囊，请校领导批准。在那紧跟狂热年代，不响应最高指示那是革命与反革命交量，学校工宣队、居民委员会上门办学习班，还是坚持力争自己的选择权，无奈扩大到母亲单位，停职的压力，政治的压力，经济的压力，最后无选择自己的命运，娘舅家乡山多田少贫穷落后山村无法接受病弱旳外甥，只好迁移下落金坛溧阳之乡村。眼泪汪汪心中流血，别无选择，我成为孤儿寡母家中弟兄三人第三位迁移它乡。当时，老大是老三届已经第一时间加入迁徙行列，老二66年支边到了新疆。那个年代人生受到政治绑架，要生存别无选择，要革命就是到农村滚一身泥巴接受再教育，否则反对下放运动没有好下场。就这样留城请求，在1969年3月5日校革命领导小组同意插场的意见中，留下了一笔：对个人利益比较考虑较多。希望今后活学活用毛主席著作，要把革命利益放在第一位。这就是选择留城的结果。

      那年1968年底12月未，学校告知我们，可以到兵团农场扛枪保海防，吃皇粮了，拿工资了。得知我校到射阳临海农场，我大哥到东台新曹农场，经母亲和大哥建议我随大哥去新曹农场。于是，1969年1月8日去兵团（新曹农场）的批准书下来，说过了春节后出发。

      1969年3月7日，16岁的我像没魂一样，跟着我哥和大哥的同学登上货船，江边上送别悲伤场景我都不敢看一眼，木呆地蜷缩在铺着稻草的船舱里。上船后与大哥和他们同学让来送别的学弟们拍摄合影都没有一点记忆，而是五十年后才由大哥的学弟保留至今面世，这是人生唯一的迁移合影，是我终身难忘而珍贵的少年迁徙缩影。

       离开母亲和小妹加入新建的兵团行列，人生从这里出发，当年无选择的迁徙至今不忘。以此回忆祭奠一下自己逝去的青春迁徙那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