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城里人来说，“挑窑”是个陌生的词汇。它指的是把泥巴砖坯挑到立窑顶部的砖坯入口（临时入口），供师傅们装窑。
我们大队曾有一座立窑，高约8米，底部直径约5米，圆锥台状的外形下粗上细，远远看去，恰似电影里鬼子的炮楼。围绕着窑体用土堆成了一条盘旋的小路，蜿蜒着通向窑顶的入口。 记得那是个夏夜，挑窑的活儿就在那时开始。窑边点着几盏汽油灯，“滋滋”的燃烧声中，雪白的灯光吸引了无数昆虫飞蛾，它们围着灯疯狂飞舞，好似一场混乱而热烈的舞会。 作为城里来的知青，我向来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面对这活儿心里直打鼓。制砖坯的场地离窑有几十米远，一开始，我咬咬牙挑了12块砖坯，前后畚箕各放6块。头几趟还能勉强撑住，可渐渐的，砖坯仿佛变成了无形的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沉重，尤其是从窑底往上挑时，我气喘如牛，汗水湿透衣衫，双腿止不住地打颤，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整个身体像散了架，每处关节都在抗议。我走几步就得歇一歇，每一次停顿，都是在积蓄继续前行的勇气。到后来，即便空手爬窑顶，对我来说都成了苦差事。没办法，我只能一次次减少砖坯数量，别人轻松挑三趟，我却只能磨磨蹭蹭完成一趟。就这么咬着牙硬撑了几个小时，每一步都像在与命运较劲，每一滴汗水都浸透着艰辛。 挑窑后的几天，我全身酸痛，连走路都费劲，每一步都伴随着钻心的疼。好在插队两年，我只挑过这一次窑。但这段经历如同烙印，永远刻在了我的记忆里，让我在往后的日子里，时常想起那段艰辛的岁月。 如今，这种高耗能、质量不稳定、污染重且劳动强度大的立窑，早已被隧道窑或轮窑取代，实现了机械化、连续化生产。但在当时农村工业化的进程中，它曾发挥过重要作用，见证了一个时代的奋斗与变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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