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羊人华子

牧羊人华子

华子是北京知青，文革前他家有一个两进深的大院，他父亲原来是故宫博物院的研究员，闲瑕时家里养了一大群鸟。所以华子特别喜欢小鸟，经常帮他父亲给鸟喂食喂水，鸟儿欢快的鸣叫声给他带来极大的愉悦。

文革一闹起来，他们全家被扫地出门，那些可爱的鸟儿也都被人打死了。后来他的父母被下放到农村，在家里没人管的华子只好报名下乡来到北大荒。

连长看他还不满16岁，摇了摇头说：“不如你去放羊吧，别的活你也干不了！”

华子高兴地说：“好哇，‘天苍苍，野茫茫’，太美了！”

连长苦笑着啐了一口说：“呸！都这时候了，你还念那些封资修的东西！”

每天华子把羊群赶到荒甸子上，然后就找个平坦地方坐下，仰首望着天上飞来飞去鸟儿，日子久了，突然他觉得他能听懂鸟儿们说话似的。

那天他从食堂吃完晚饭出来，看见老职工大李正在狠狠地往房顶上抛石子。

华子问他：“你干啥呢？”

大李说：“‘老哇子’（乌鸦）呱呱地叫，真硌硬人！”

华子听了听，说：“它说让你注意防火，今晚你家要着火！”

大李骂道：“滚一边去，破嘴！”说着还狠狠地推了华子一把，华子歪了一下，只好走了。

当晚大李家果然着起大火，连累邻居好几家都被烧了！

有人说大李：“华子让你注意防火，你还推人家！”

大李恍然大悟，急忙跑去对华子说：“你小子真神了，是我不好，你可别见怪！”说着还朝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

华子说：“你快别这样，我神啥？我从小帮我爹养鸟，有时候鸟叫我能猜出来点而已！”

妇女主任在边上听见了，不管不顾地拉着华子来到老王头家门前问他：“老王头儿媳妇要生了，你来听听，是男是女？”

华子听了一下，也不吭声，转身就走。妇女主任和老王头一把拉住他问：“咋样，你还没说呐？”

华子只好说：“那喜鹊说，今晚生的是双胞胎，一男一女！”

老王头高兴起来，叫道：“真要生了双胞胎，俺请你喝酒！”

可是华子却不笑，又说：“喜鹊还说那孩子一个礼拜就死！”

妇女主任急忙喝道：“住嘴！”老王头也喃喃地骂起来。他儿子拿起一根棍子就要来打华子。

华子急忙跑了。

当晚老王头儿媳妇果然生下一男一女的龙凤胎。全连的人都来贺喜。妇女主任却紧张地掰起手指数日子。

到了第六天，那两个孩子真的都死了！

这一下可不得了了，方圆几十里内附近村屯的人都知道华子懂鸟语，谁家有事都来请他去听鸟叫。

消息传到团部机关，有一位绰号叫歪桃儿的科长动了心思。歪桃是个造反派，下巴尖偏向一边，脸型像个长歪了的桃。他当初武斗时打死过人，可他把责任推到对立派头上，还带着死者家属把那个反对他的人打成重伤。

歪桃通过组织关系把华子调到团部招待所烧锅炉，然后彬彬有礼地请华子来家喝酒。酒喝到一半，歪桃突然问他：“你看我家养的这破鸭子，整天价乱叫，也不知道是啥意思？”

华子听了一下，说：“你爱人和浪妮打起来了，她说浪妮臭不要脸！”

歪桃的脸色一下子沉下来。他当了科长以后，悄悄地和那个浪妮有一腿，这事谁都不知道。

华子急忙打了自己一巴掌道：“你瞧我这破嘴！”

歪桃急忙笑笑说：“不过是鸭子叫，认什么真呢！”可是当天半夜他把那些鸭子全都杀了。

既然招待所归歪桃管，所以歪桃索性又把华子从锅炉房调到前台当主管。华子浑身不自在，屡屡要求回连队去，可歪桃就是不批准。

有一天下班后歪桃和华子一起走着，路过家属区时，一只鹅摇摇摆摆地走过来，冲着歪桃不停地叫。

歪桃笑笑问道：“你看它说什么呢？”

华子听了一下，笑答道：“它说你拿了一万八！”

歪桃心里一激灵，仔细看了看华子，不像是有意点他的样子。原来最近歪桃将一笔帐外的钱存进自己的私人户头，数额正好是一万八！此事极为机密，连他夫人都不知道。

华子看看对方，觉得自己可能说话又走嘴了，可他确实也不知道“一万八”是啥意思。

又有一天，歪桃又和华子走在一起。一只乌鸦飞来，围着他们转了几圈，不停地呱呱乱叫。

歪桃问华子：“这乌鸦说啥呢？”

华子也是有口无心，当时就说：“它说你要撤职查办了！”

歪桃立即变脸叫道：“你胡说！”

第二天歪桃就以“压缩机关编制”的名义把华子打发回连队去了。

不久歪桃贪污事发，果然遭撤职查办！

大批知青返城时，团部派出所通过组织扣下华子的返城材料，把他留在派出所当民警。

几年后因为华子破案率奇高，省公安厅强令派出所放人，把华子调到省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