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年是我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第二年,这年的夏天,我离开生产队,来到了崇山峻岭中的中秋院工地,在中秋院隧道工地里,从夏天坚持一直干到冬天,已经整整地干了七个多月。就在隧道工程即将完成的时候,按照公社的统一安排,我从山上的中秋院工地转到山下灌溉渠工程,继续担任爆破手。安雷管,装炸药,点导火线,炸石头……
山下丘陵高坡地带的灌溉渠,由公社的各个生产队社员们挖沟渠的土石方,遇上人工挖不动的巨大孤石,就由我来负责爆破。大致分成以下几种情况,分别进行处理。
在哪个生产队的地段出现了需要爆破的石头,爆破需要打的炮眼,他们那个队自己有人会打那个炮眼,那就他们自己打,我具体进行技术指导和爆破作业。安雷管,装炸药,点导火线,炸石头等,这些就由我来完成。
也有另一种情况出现,当某个生产队的地段出现需要爆破的石头,这个生产队没有人会打这个炮眼,对于年轻人多的,我就手把手地叫他们掌钢钎,打二锤,一边教,一边打。然后再进行下一步,安装雷管炸药,点导火线,炸石头。
也还会有另一种情况出现,就是当某个生产队的地段出现需要爆破的石头,这个生产队没有人会打那个炮眼,而且来的人老的老小的小。根本不能掌钢钎,打二锤,我就采取另外的办法,采取放疤炮的方式。拿来一些黄泥粘土,加点水,把粘土泥巴和好,分别捏成环形和圆形板,再把环形粘土泥巴放在需要爆破的石头上,接下来把炸药放在环形粘土泥巴里,把圆形坑填满压实,再就是安装雷管和导火索。最后那块圆形粘土泥巴板盖上炸药圆形坑上。把导火线的末端切开小口,小心翼翼地留在圆形粘土泥巴板外面,最后疏散人群,点导火索引爆。这样虽然省事安全,但是要多浪费一些雷管炸药。我还要多跑两趟路。
每天忙得饭都顾不上吃,经常是一天只吃上一顿饭(晚饭)。
会打那个炮眼的生产队,数量不多。大多数的生产队,根本就不会打那个炮眼。为了不影响工程进度,我只好多次采用刚才在说过的放疤炮的土法子,多用点炸药,把炸药堆在石头上拍平,插入平放接好雷管的导火线,在炸药的上面盖上2~3公分湿润的粘土,在露出粘土外面的导火线用小刀成十字切开,剥开露出火药,然后吹响口哨,确信乡亲们都疏散隐蔽好后,我点燃导火线之后再撤离到安全地带。 因为每次爆破,点数都绝不是只点一个,而是一次点20~30个。别人可以躲在安全地带,悠然自得地抽着香烟聊天。而我却必须要用耳仔细听爆炸声。我一边听,一边数着:“1、2、3……30”;如果点的是30根导火线,就必须听到30次爆炸声。假如只听到29次爆炸声,那就是不客气地说,就是出现了哑炮,一旦出现哑炮,哑炮必须得排除, 排除哑炮首先要确定哑炮的具体位置。第二步是要检查,出现哑炮的原因。第三步是根据具体情况采取不同的方法处理。当确定哑炮排除完毕,现场危险解除以后,其他社员乡亲们才能继续干活;排除哑炮的事只能由我来完成。
每次成批量的爆破一旦结束,我就立刻进入爆破作业区域进行检查,确定安全之后,再吹响口哨,其他的社员乡亲们才能再进入现场施工挖土方。工程正紧张地进行,天天如此辛苦劳累,我却一点儿也不感觉到疲倦,因为我感觉到在这样的工程里别人离不开我,他们需要我,正说明我对工程上能起到一些作用。
我现在能在工地上大显身手,罗坝公社漫长的灌溉渠工地,每天都有大量的石头需要爆破,我就每天都在灌溉渠工地上来回不停地跑。这也算能体现出我所存在的价值。我这个时候想起了我们生产队的杨队长,我想大概他再也不会说:我的个头小,干不了多少事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下子从1970年迈进了1971年,屈指一数,我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都到了第三个年头,快满两周年了。
1971年的元旦,我在公社漫长的灌溉渠工地,紧张忙碌的爆破作业中渡过的。眼前所见的是人头攒动的灌溉渠工地,川流不息的千军万马劳动大军,耳边所听到的总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老规矩,每天忙碌的只能吃上一顿饭,(也只能是晚饭)身上的衣服都磨穿了好几个洞,这儿倒是把鞋省下了,因为脚上经常穿着隧道工地上发的那双劳保胶筒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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