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年6月的夏天,骄阳似火,火辣辣的太阳光热,烤得乡村石板路直烫脚,有人在田坎边,用手捧着稻田地里的水洗过手,随着水珠落在石板路上,只听得那水滴落地的响声之处,只冒出一丝乳白色的气体,石板上居然没留下一丝水痕迹。
眼看就要到端午节了。这段时间里,在乡间那些弯弯的石板路上,时常出现那些三三两两的人流,背着编织非常漂亮的小背篼,里面装着制作精美的种子,鲜艳的纺织品,到未来的亲家走人户。还有小伙子到未来的老丈人家去认门户的。
罗坝公社的很多生产队,农活已经不多了,也没有清明前后那么紧张,春夏之际的农忙季节大体上算是结束了。公社里已经有不少的知青,三五成群地相约着,趁着这段时间队里农闲,纷纷提着大包小包的农产品,赶到罗坝公社的青衣江对岸,登上长途汽车回成都避暑了。
当然也有一些知青游荡到我们生产队,来到我的小木屋玩儿,坐在我的床边,跟我们大肆渲染着说:“在生产队里目前最累的活儿,就是薅秧子。太阳大,光线毒辣,嗮得人浑身直冒油,汗水流得多,刚转青的禾苗叶子像刀子割的人身上一道道的伤痕。”说着还抬起胳膊要我们看那些伤痕累累的痕迹。
他们说的这些,我开始听得将信将疑,觉得他们说的似乎很有道理,很符合客观。华友说回来,农村里的农活儿,能有多少是轻巧的?这几个月来,我们这些知青干的农活儿还少了吗,哪一样不算是脏活儿和累活儿,那样也不轻松。我想,我们多多少少,也算是经历过脏活儿和累活儿考验的。不就是在田里薅个秧子嘛,未必还得弄死个人不成。
这个知青,正在我的小木屋大肆渲染薅秧子,尽情地宣泄着薅秧子这个农活儿,会给知青造成的种种厉害劲儿。杨文传队长一脚就跨进了我的小木屋,接着那个知青的话音,笑着说:“这个农活儿是累一些,不过,我看你现在不是活得好好地。还能手舞足蹈地讲话嘛。不是还没有到死人的地步啊。”
不过。队长这段话,当时就把这个知青的嘴,一下子给堵住了,他半晌没有接上话。看着杨文传队长这样说,我们同生产队的几个知青相对碰了一下眼神,彼此之间传达着一个意思。这个时候千万别惹事。于是大家都不再言语了。
在我下乡出发之前,妈妈就再三告诉我,到了生产队,一定要听队长的话。这些话我始终都忘不了。
队长前脚刚跨出了我的小木屋房门,我们同队的几个知青都跟了出去,把队长围在我们中间,异口同声地向着队长说:“请杨队长放100个心,我们几个保证都不会当逃兵,薅秧子的事,我们肯定是要做到底,什么时候,队上的秧子全部都薅完了,我们再回成都去。”
从街上赶场回到生产队的这一路上,我们尽情地观赏着罗坝公社的壮观景色。看着那层层梯田上,青悠悠的秧苗迎风摆动,发出了颤巍巍的抖动,平坝上漫无边际的田野上碧绿清幽的稻田禾苗,满世界斗散发着令人心醉的清香。
稻田里的秧苗已经长得有一尺多高了,远远望过去,一层又一层梯田和一层又一层绿色秧苗,在夏日的太阳光照射下,散发出嫩绿色的光彩和阵阵的清香。
队长安排我们几个知青,从今天下午就开始,和其他社员一起,全部都到水田里去薅秧子。
什么是薅秧子?
从字面上讲,所谓的薅秧子。就是用人工,在水田里除草和施底肥。在长着禾苗的水田里,用我们的双手,抓起长在稻田里禾苗之间的杂草,把它们揉搓成一团,再用脚把这个草团深深地踩进双脚下泥土的深处,相当于再给稻田里再施一道底肥。
回到小木屋,我们赶紧烧锅做饭,吃完午饭,我们把碗筷等简单地洗了洗,就塞进寝室里的小桌子下,便从墙上抓起一顶草帽,慌乱地扣在头上,就来到生产队安排开始薅秧子的第一块稻田田坎边。
6月的太阳光火辣辣地照射在大地上,照射在广阔的田野里,把田里的水都烤热了,我上身穿着一件小白背心,下着黑色的短裤,和其他社员一样,戴着生产队里给我买的那顶草帽,顶着骄阳烈日,冒着酷暑,在稻田里薅着田间里的杂草。
我和其他的知青一起,站在生产队的社员队伍中间,一起跳进没过膝盖的水田里,借用稻田里泥和水的浮力,双手在水田秧苗之间快速摸索着,只要抓住了杂草,就立刻把它薅出来,带出水面,双手合拢把杂草揉搓成一团,再放在脚下的泥土表面,用双脚交替着,把这个杂草团深深地埋进稻田泥土的深处。就是通过薅秧子把稻田里的杂草拔掉,让杂草在稻田的泥土深处腐烂之后,相当于再给水稻施一次底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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