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冲动是魔鬼
这时李连长从后面走了过来,惊讶地喊道;“哎呀,小魏你怎么薅上了?” “镰刀不快,割不下来。”我气气呼呼地说。 “是吗?我看看,”他捡起我的镰刀割了几下后说;“你用我这把吧。” 我接过他的镰刀试着割了几下,觉得比那把强多了。 太阳出来了,阳光渐渐热了起来,食堂送来了早饭,发糕,萝卜条咸菜,还有两桶凉糖水。我们边吃边驱赶着蚊子,戴士杰挥舞着毛巾来回走动着。吃完饭杨念怀从腰间摘下旱烟口袋,每人卷了一颗,有几个女生也凑了过来,说抽烟的地方没有蚊子。 临近中午,阳光火辣辣地像火烤似的炎热,我的脸、胳膊和肩膀被晒得通红,午休的哨子又响了。 我去井台打水时,看见猪圈那里围着一群人,是麦收突击队的,他们吵吵嚷嚷地不知在干什么,出于好奇,我走了过去,听见有个人说;“那个,边上的那个。” 我旁边有个人端着一把半自动冲锋枪,向猪圈瞄准“砰!”地一声枪响,那弹壳掉在了我的脚边,吓得我一哆嗦。紧接着就听见他们喊着;“倒了!倒了!”然后就有几个人跳了进去,七手八脚地把那头死猪抬了出来。 县麦收突击队,不知在哪里弄来四头猪,放在我们队的猪圈里,今天他们要杀猪,为了省事干脆一枪打死。我想,这真是一个绝妙的主意,免去了很多麻烦。首先省去了在猪圈里的搏斗,最令人放心的是,它绝对不可能像我们队杀的那头猪那样诈尸复活。 县“麦收突击队”,他们两天枪毙一头猪。 我们很多人的手掌都磨出来水泡,有的还割破了手,有的被小咬和蚊子叮咬挠破后都化脓了。毕永丽卫生箱里的“二百二”和纱布都用没了。我手上的泡只好到“麦收突击队”的卫生组治疗,卫生员用针头挑开我右手掌上的三个水泡,挤出脓水涂上碘酒,说;“不用包扎,包扎容易感染,这样晾着,干了就好了。” 在麦收会战进行到第四天的时候,哈尔滨知青乔德军惹了一个大祸。 那天下午割完麦子,乔德军来到指挥部的售货点,对售货员说;“给我拿一瓶汽水。” 售货员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对乔德军说;“八分钱一瓶。” 乔德军穿着背心,舔着干巴巴嘴唇说;“我没带钱,一会给你,我太渴了,你先给我拿一瓶。” “你姓啥?” “我姓乔,创业队就我一个姓乔的。” 售货员启开瓶盖递给他,汽水冒着气泡沙沙响,乔德军接过来三 口两口就喝进去了,觉得不解渴,对售货员说;“再给我来一瓶。” “你先把钱交了吧,过会儿该忘了。”售货员有点不太情愿。 “就两瓶汽水,我能不给你钱吗?”乔德军有些急躁,他看着售货员说,“我太渴了,喝完我就给你去取。” 售货员迟迟疑疑地又递给他一瓶,乔德军一仰脖就喝下去了。这时他回头看见王涛站在宿舍门口,便喊道;“王涛,你兜里有钱吗?给我拿两毛钱。” “有!”王涛跑了过来,从兜里掏出两毛钱交给他,乔德军转身交给售货员,售货员把零钱找给乔德军的时候,乔德军忽然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一毛多钱,我乔德军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被你看不起,心中突升一股怒火。 “操你妈的,我还能差你钱呐!” 乔德军忿忿的的骂了一句,挥手就是一拳,打在了对方的面门。 售货员突然挨了一拳,马上还手反击。王涛急忙从中拉仗劝阻,慌乱中他一把搂住了那个售货员,乔德军紧接着冲上去“咣!咣!”又是两拳打过去,那个售货员倒在地上休克了。 冲动是魔鬼呀,这下可惹了大祸了,麦收会战指挥部的人被哈尔滨的知青给打了,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参加麦收大会战的人可都是县机关的干部,县领导很快就发来了指示,一定要严惩肇事者,带回县里拘留。 第二天县公安局和公社派出所都来人了,公社派出所来的是郝所长和郑善德。经过几番研究在郑善德的争取下最后决定,由公社派出所处理,下午乔德军被公社派出所带走,当晚就送到兵团学习班(类似看守所)关押十五天。(其实,他只在学习班里呆了两天,第三天郑善德就把他领回来了,藏在他的宿舍里不让出门,直至期满)。 麦收持续了一个星期就要结束了,新上任的孙县长坐着军绿色的吉普车来了,穿着未带领章和帽徽的军装。孙县长的二儿子也在我们创业队,叫“孙吉勇”,很憨厚,话语不多,比较粗实,有点罗圈腿,见谁都是一脸的憨笑。 孙县长看到大地里一堆堆的小麦,笑呵呵地说;“好啊,大丰收啊,我要的就是这个。” 他胳膊上搭着军上衣,只穿一件白色的棉布衬衫,在指挥部人员的陪同下视察了一圈麦地后,坐着吉普车一溜烟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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