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创业队 八十三 电灯电话

陈维新

八十三、电灯电话

电话安上了，放在男生宿舍，黑色的手摇电话机，带有两个又粗又长的电池，非常笨重。打电话时要先摇动那个摇把，然后通过主机转接，主机设在公社的邮政所。

过了不久，公社又给我们送来一台燃油发电机，宿舍和食堂都安装上了电灯，从此我们创业队告别了昏暗的，烟熏火燎的煤油灯。

发电机放在井边的那个像炮楼似的房子里，由“玄相桐”负责发电。发电的时候把发电机搬出来，结束后再搬回去，发电时间为每天晚上六点到八点，两个小时。

发电机的声音很大，方圆几公里都能听得到，油门大灯光就亮，油门小灯光就暗。每当灯光亮起，宿舍内一片光明，感觉心里像是开了一扇窗户似的豁然敞亮，虽然只有两个小时的照明，但是我们还是欢欣雀跃地感到挺满足的。

灯，是人类征服黑暗的一大发明，一百多年了，安迪生伟大的科研创举，终于照亮了这座隐居在荒芜丛林中的草泥房——创业队。

秋末冬初，队里的活很多，今年我们种了很多秋菜，大白菜、土豆和大萝卜等，这些秋菜要赶在上冻前全部收回来，食堂开始腌制大萝卜咸菜和酸菜。

公社又给我们调来一辆三个轮的小机动车，前面两个轮，后面一个转向轮在司机的脚下，长长的把手，方向转动全靠司机脚下的那个轮子的扭动。开动起来“突突突”地震天响，车体的重量都在前面，路面不好或操作不当，很容易就能把司机的座位高高地撅起来。这个小玩意安全性很低，经常蹿到沟里去，我们把它称之为“蚂蚱子”。

割完的大豆还堆放在大地里，要赶在下雪前把它拉回来。我们在宿舍的东面修整了一块长方形的晒场，马车开始往回拉豆子，铺散在晒场上。

队里从良种场拉回来一台脱粒机，放在男宿舍的东房山。豆荚晾晒得干透了，开始脱黄豆粒子。我们两个排两班倒，黑天白天地干，人休机器不能休。因为公社就这么一台脱粒机，其他的生产队还在排号等着用呢。

晚上，在男生宿舍的房山头埋了一根柱子，在上面拴上一只灯泡，发电机和脱粒机同时轰鸣，震耳欲聋。先把大堆里的黄豆秧秆抱到机器旁，再由几个人用四齿叉子挑到机器里，出口那面有专人负责，把装满豆粒和豆皮的麻袋分别封好口扛到一边码垛起来。

昏暗的灯光中烟尘滚滚，每往机器里添加一捆豆秆，就会冒出一股浓浓的灰尘。女生都是戴着套袖，围着头巾，把头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

有时脱粒机卡住了，豆秆在筛板上震颤着不往里进，这时只好用木棍或叉子往里推。稍不注意铁叉子就卷入机器里，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金属激烈咬合的撞击声，那声音尖锐响亮，似乎要爆炸的样子，吓得我们心惊胆战，头发都竖起来了。电机憋得嗡嗡响，这时就得马上关机，把绞进去的铁叉子拽出来。有时木棍子绞进皮带轮里，不是把皮带别掉了，就是木棍子随着皮带转动翻滚，打在铁皮上“咣当咣当”响，很容易伤着人。一连脱了三天三夜。

十一月中旬左右，何伟华和他爸爸回来了，回来办病返。人啊！真是一顺百顺，何伟华公出回家，与人打架被砍伤了手，不曾想却因祸得福，因此成为了返城的理由。

何伟华回城后，吕淑杰却六神无主了，说好了要长相厮守的呀，怎么回趟家就办返城了呢？她感到有些失落和压抑。

后来，何伟华说吕淑杰给他写了一封长信，共有七张信纸。何伟华不认识字，还是找别人给他念的这封信。据何伟华自己说，这封长信通篇的都是埋怨和谴责，间或还有些伤感。

一天晚上，孙崇刚和王元功他俩在上铺披着棉被，就着煤油灯，把棉裤翻过来捉虱子。棉裤里面的那条褶缝里滋生和隐藏着大量的虱子和虮子。

孙崇刚边捉边叨咕；“、、、还想跑？他妈的。”他用两只手的拇指甲不停地挤压着，“这么大的个，肚子都撑圆了。”忽地，他的脸往上一抬，“哎呀，嘣我一脸，草他妈的、、、”

王元功干脆不用捉了，他把棉裤那条褶缝放在嘴里用牙齿挨排地咬，边咬边说；“嘎嘎响，这样咬比捉的干净，一个也跑不了。”

下铺的孟庆新突然喊道；“别往下扔啊，好像掉我脸上了。”

孙崇刚说；“没有，我哪往下扔了，我看你是精神作用。”接着他又嘿嘿地笑了，“这个个都是小肥猪啊，还真舍不得给你呢，嘿嘿嘿、、、你这瞎粮喂的缺营养啊，给你补一补也行，嘿嘿嘿、、、”

杨念怀说；“咱们这还行呐，没有跳蚤，良种场的知青点跳蚤可多了。”

“卧槽！那东西咬人更厉害，一咬一个包，可千万别有这东西。”

事情就是这么有趣，说啥就来啥。这句话刚刚说过没几天，跳蚤，这个恼人的小东西，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蹦跳到我们创业队来了。最初只是一两个人说有跳蚤了，并没有引起大家的关注，可是不久，跳蚤就开始疯狂繁殖并泛滥成灾。

晚上睡觉时跳蚤在被窝里乱蹦乱跳，腿和腰部被咬的全是包，奇痒无比。有时在被窝里用手就能把跳动的跳蚤按住，并用手指把它捻碎。有时感觉被窝里的跳蚤多了，索性就把被子掀开把它们放出去。一铺炕上八九个人，一个挨着一个的，放出去的这些个跳蚤不知道又钻到谁的被窝里喝血去了。

这些讨厌的跳蚤把大家折腾的叫苦不迭，苦不堪言。直到有一天王明忠在公社的防疫站弄来敌敌畏和六六粉，原本是给马匹驱虫除蝇用的。他和丛谦之把男生宿舍彻底的消杀了两遍，从此跳蚤和虱子终于被赶尽杀绝。

龙行天下

电灯电话安装上，
各类机器也来帮，
可叹跳蚤和虱子，
幸亏农药能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