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创业队 一一一 梁上君子

陈维新

一一一、梁上君子

放下兜子，我邀赵跃信一起出去吃点饭，赵跃信说他在船上跟船员吃过了。于是我一个人来到隔壁的国营饭店吃了一碗面条，回来时，赵跃信已经躺在被窝里抽烟呢。

我站在床边摸了一下裤兜，临走时我妈给了我三十元钱，除去买票和吃饭还剩二十多元钱。我怕裤兜浅容易窜出去，于是我便掏出来，把两张十元的票子对折叠好，装到中山服上面插钢笔的小兜里，并把扣子系好，剩余的两元多钱又放回到裤兜里。然后便脱掉衣服和裤子急忙钻进了被窝。

赵跃信躺在被窝里头枕着胳膊，慢慢地抽着烟，目睹着我的一系列的动作和过程。

窗户没有窗帘，只有一条很窄的白布遮挡在窗户的下面，明亮的月光直接泻进屋内，缕缕烟雾在明晃晃的月光中翻腾缭绕。地上已有五六个烟头，有的还在冒着青烟。

我问赵跃信；“在船上我看见你和一个女的唠得挺近乎的，她是你对象吗？”

“不—是—”赵跃信拉长了音调，虽然我俩之间隔着一张桌子，但是透过那得意的语气，我还是能感觉到他那骄傲而又欢愉的神情。

“看见你俩那亲热劲，我还以为你俩是对像呢。”

赵跃信兴奋地说；“你看见了？呵呵呵、、、”他笑了几声，“她是想要跟我搞对象，我没同意，嘿嘿嘿、、、”

“是吗？”我立刻来了精神，一股猎艳好奇的兴趣在我心里腾然升起，迫切想知道他俩之间的那点暧昧的事，于是脱口问道；“你俩是怎么认识的？她是怎么跟你说的？我怎么没看见她下船啊？”

“今天早晨两点多钟，她在勤得利就下船了，她让我跟她一起去，”赵信跃坐了起来，披着棉被，又点燃了一颗烟说，“她说去她叔叔家，让我跟她一起去，呵呵呵、、、我能去吗？”

“她是哪的啊？”

“她家是富锦的，农村的。”

“啊！不过她长得挺漂亮的。”

“是啊，长得是挺好看的，她叔叔是勤得利农场的一个头头，把她办到农场里去了，这次来就是办这个事的。”

我听得兴起，索性也披着棉被坐了起来；“你俩是谁先搭的话啊？”好奇心迫使我寻根问底。

“她是在富锦上来的，坐在我对面，可能是看我跟船员挺混和的，她就主动和我搭话，问我是哪的，干啥的，然后就跟我讲她的事情，嘿嘿嘿，真有意思。半夜的时候我出去抽烟，她也跟着出来了，向我要地址，想要跟我处对象。甲板上也没有人，我就把她搂过来一顿亲一顿摸，把她弄得直哽哽，呵呵呵、、、小扎扎邦邦硬，呵呵呵、、、真好玩。”赵跃信的脸上荡漾着得意的奸笑，“后半夜两点多钟到达勤得利了，江中有一条小船来接旅客，下去四五个人。她让我给她写信，站在小船上还招呼我，来呀，下来呀。”赵跃信向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又奸笑了几声说；“他妈的，我能跟她去吗，玩一玩就得了，我女朋友有的是。”说完他把烟头往门口处一扔，拽着被子就躺下了。

这真是一段奇异，令人心痒的艳遇。他躺下了，我却莫名地兴奋了，心里暗暗地想；“他妈的，这样的美事我怎么就遇不到呢！”

赵跃信这小子长得帅气，头型和衣着都挺潮流，很受女孩子的青睐。说话时故作深沉老练，刻意摆弄出矜持的样子来吸引女孩子的注意。其实这是一种手段，也是一种能力，在这方面，我只有羡慕和嫉妒的份，自愧弗如啊。

第二天早上五点多钟我们俩就醒了，这一觉睡得很香很踏实，在船上也没有睡觉啊。六点半的汽车，我赶紧起床，穿上裤子和绒衣，把被子叠好放在床头处，顺手把上衣仍在被子上，从床下拿出洗脸盆。

我对赵跃信说；“你不去洗脸啊？”

赵跃信坐在床边上看着我说；“你先去吧，我等一会儿。”

我从书包里拿出毛巾和牙具放进盆里就出去了，在洗漱间里我刚刚刷牙，走廊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咚咚咚”急促而又沉重的脚步声。

正当我满嘴都是牙膏泡沫的时候，赵跃信的身影在洗漱室的门口一闪而过，边走边说；“我走了！”

还没等我转过头来，他已经穿过洗漱室，寂静的走廊里只留下一串快速远去的空洞而又急促的脚步声。

我心里琢磨着；“他怎么走得这么急啊，连脸都不洗啦？”本来我是想洗完脸以后邀他一起去饭店吃碗面条的，继而又想，“咳！走就走吧。”

洗完脸回到房间，我把牙具装进书包里，顺手将洗脸盆扔在了床底下，水泥地上立刻响起了一串咯啷啷的脸盆跌落的撞击声。

我拿起上衣穿好，习惯性地用手在装钱的小口袋上面摸了一下，平平的，手指并没有触摸到凸凹的感觉，心中顿生疑惑，急忙扭开扣子，将手指伸进窄小的兜内使劲一摸，兜内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我的心“咯噔”一下，“完啦！二十元钱没有啦。”

我赶紧又摸索其余的几个兜，那是徒劳和枉然的，因为我是确确实实的把这二十元钱就放在了插钢笔的小兜里，其他的兜里怎么能有呢？

二十元钱，两张薄薄的纸片，可是它却像是巨大的财富，在我的小兜里沉甸甸的。兜里装着它，我的心里就会感到富足和踏实。二十元钱，我可以吃好几次馆子，能买一件上衣，够我一个半月的生活费，我可以理直气壮的在县城里满大街逛。可是现在这个万能的二十元钱却无声无息的没有了，我一下子就变成了穷光蛋，非常心痛和难过，突然间我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我的脑子里马上想到了赵跃信，是他！肯定是他！昨天晚上我当着他的面，把二十元钱从裤兜里掏出来再装到插钢笔的小兜里，他躺在床上看得清清楚楚。今天早上他在房间里磨磨蹭蹭不去洗脸，然后又急急忙忙的不辞而别。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赵跃信，我信任他，崇拜他，把他视为同船共渡的知心朋友，没想到他却是一位道貌岸然的梁上君子。为此，我从心眼里瞧不起他，鄙视他。

咳！交友不慎，自认倒霉吧，好在裤兜里还有两元多钱，饭也不能吃了，我急忙赶到客运站买了一张到创业队的车票。

回到队里后我在戴士杰那里借了五元钱买了饭票。

龙行天下

同室居住太大意，
巨款丢失不稀奇，
打碎牙齿肚里咽，
吸取教训再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