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二、交城的山啊交城的水
回到了创业队后，我整理一下票据便去农机站报账，李站长很高兴，夸奖我事情办得好办得快，得意地说； “这回可够用了，不用求爷爷告奶奶的了，”然后又对我说；“以后有事我再找你呀。”
创业队新盖了两栋家属房，在我们宿舍的南面稍往东一些，距离五百米左右，并排两栋草泥房，每栋四户。李贵、王明忠、谭桂林、袁队长、安兴胜等都搬了进去。 我们宿舍后面的那片小树林也全部伐掉了，整个北面与草垡甸子连接在了一起，显得非常敞亮和开阔。 再稍往东一点，正在建盖一栋红砖房，那就是公社给我们知青盖的新宿舍，主体工程已经完成，就剩下门窗套等一些收尾的小活了。 时下有一首歌曲《交城山》红遍了祖国的大江南北，这首山西民歌经过重新填词改编后，变成了歌颂“华国锋”主席的歌曲，其政治意义和影响堪称与《东方红》比肩。从学校到工厂，从机关团体到乡村街道，每逢重大节日或庆祝活动，都要大唱特唱这首红极一时的政治歌曲。 我们创业队与所有的知青点一样，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充满了朝气蓬勃，团结向上的精神和气氛。每逢学习或开会前都要唱一首歌，以此来活跃一下气氛，同时也能体现大家的凝聚力和自信心。唱什么歌一般都由主持人提出歌曲的名字，征得大家的同意后再一起合唱。 这一天我们队又召开大会，所有人都聚集在女生宿舍，南北两排大通炕的边沿坐满了人，我们男生基本都坐在外边，有些女生挤不下就坐在炕的里面，每次召开大会时几乎都是这个样子。 袁队长还没有来，李贵主持会议，他站在地中间向两边的人群扫了一眼说；“大家先唱个歌吧，”顿了一下又向大家询问；“唱啥歌？” 人群里一个女生说；“唱《交城山》吧。” 李贵没听清楚，侧着耳朵问；“什么什么山？” “就是那个交城的山啊、、、” 顿时人群一下子活跃了起来，好几个人争抢着喊着；“对！就唱这个，就唱这个。” 大家之所以喜欢唱这首歌，并不是因为这首歌特别好听，也不是因为大家有多么高的政治觉悟，而是因为我们队有一个女生，叫“王兴莲”佳木斯知青，经韩晶大姐牵线最近在县里新处了一个对象，叫“焦长山”。 《交城山》和“焦长山”有点谐音呐，在读音上何其相似乃尔，很容易混淆视听，所以这首歌特别能提起大家的兴致。 “焦长山”大高个，将近一米九，是抚远县民兵指挥部的，好像还是一个小分队长。有一次他来到我们创业队，穿着蓝色的双排扣棉大衣，戴着一顶棉军帽，挎着一支半自动冲锋枪。人很随和，嗓音细弱，缺乏男子汉粗憨的那种气魄，稍胖，但给人的感觉不是很壮实和有力量，属于虚胖的那种类型。 这首歌的提议引起了大家的共鸣，兴奋的情绪顿时被煽动了起来。唱歌的时候，尤其是那些女生扯着嗓子喊；“交城的山啊，交城的水、、、”有些个男生也跟着喊，一边唱还一边哈哈大笑，所有人都无所顾忌地使劲，使劲地唱，唱到第二段的时候干脆就直接变成了，“焦长山啊，焦长山啊、、、” 王兴莲坐在炕沿边上面色通红，咧着大嘴傻笑，她无法阻止大家亢奋的情绪，只能无可奈何地陪坐在那里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总之是哭笑不得。 唱完之后，大家随即爆发出一阵哄然大笑，膨胀的情绪正值高潮，大有意犹未尽之势。王兴莲脸色涨红，低着头强颜欢笑，左右摇晃着身子，羞怯扭捏，百般无奈的样子，弄得大家的情绪更加沸腾；“再来一遍！再来一遍！” 于是大家又唱了起来，“焦长山的山啊，焦长山的山、、、”所有的歌词都变成了这一句“焦长山”，王兴莲实在是坐不住了，索性倒在炕上，双手捂着滚烫的脸任你们随便喊吧。 “焦长山啊，焦长山、、、王兴莲啊心上人想你啦、、、”大家尽情地唱啊，随意篡改着歌词，太好玩了，太开心了。外面的发电机“嘭嘭嘭”的轰响，宿舍里的两盏灯泡雪白瓦亮，声嘶力竭地喊唱声一浪高过一浪，大家那个乐呀，笑得肚子都痛了，好多女生用手绢擦着眼泪。 几年来，似乎从没有过什么事情能像这首歌这样，把大家逗得如此亢奋和激昂。在这孤僻，荒漠的旷野中，类似这样的开怀大笑，尽情宣泄的快乐实在是难得一见。 一曲唱罢，有人喊；“唱的好不好？” “好！——” “再来一遍要不要？” “要！——” 袁队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摆着双手说；“好了好了，”唱两遍行啦。”他清理一下嗓子，“我说两件事啊，第一件，咱们的新宿舍马上就要竣工了，原则上小房间住五个人。机务队的人员要住在一起，先可他们挑选，外人不要去掺和啊，因为他们有时要干到半夜，为了大家都休息好，互不干扰，所以要分开住，剩下的人员随便住啦。”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第二件事，上次涨工资没有涨上的人员，”他看了一圈说；“王涛和高喜军，会后到出纳员吕淑杰那里，取张表填上，给你俩补发工资。”随后又讲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散会时大家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仍然哼着；“焦长山的山啊、、、”逐渐地散去。 第二天上工时，袁队长对王涛和高喜军说；“你俩不用去，在家把表填好，赶紧送到公社去。” 他俩乐颠颠地拿着表格纸趴在炕上，很认真地看着并填写起来。 中午收工，袁队长进屋看见王涛和高喜军他俩还趴在炕上聚精会神地看着表格，便问道；“写完了吗？” 他俩谁也没有吱声，仍然老老实实的趴在炕上看着表格发呆，袁队长探头看了一眼，那表格竟然还是空白一张，惊讶地说；“怎么一个字都没写呀，这一上午你俩都干啥了？”说完就把表拿了过来。 高喜军一脸难堪的说；“我不会写字、、、那格也太小了，写不下呀。” 袁队长扭头看着王涛问；“那你呐？” “我、、、我爸厂子的名有一个字我不会写。”王涛此时极其乖巧，磕磕巴巴地说。 “哎呀，不会写字，早说呀，你俩可真是、、、嗨！”袁队长掂了掂手中的表格纸说；“来，跟我来，上那屋找个人帮你俩写。”说着便领着他俩了去女生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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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3-4 14:2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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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3-5 08:0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