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酥糖

戎小熊

豆酥糖

我的老家观海卫有不少美食

最著名的就是泰盛南货店自产的

“三北豆酥糖”，已有150年的历史

其配料考究，加工精细

香甜可口，松脆无渣

入口即化，不粘牙齿

奶奶说，选当年九月登场的

新黄豆为原料。粒大、饱满

色纯，炒熟后去壳，研粉

筛过，配上黑芝麻和麦芽糖

黑芝麻须严州产的，壳薄、油足

香味浓。包装纸也要四棱分明

薄厚均匀，底衬不能用浆糊

免得豆酥糖发潮。每次回乡下

奶奶总要为我买上几包

笑眯眯地望着我把它吃下去

后来我去了北大荒一个叫

伏尔基河的小农场，奶奶想我

寄来了豆酥糖，足足有四十包

晚上知青都入睡了，我躺在蚊帐里

悄悄摸出一包，偷偷自己吃

豆酥糖的碎屑沾满了嘴巴

沾在枕头和被子上

有时还会落进眼里

这些我都顾不上

只管在黑暗中撮着吃

连包装纸也会吞进肚里

以后再吃我就有了经验

掰下一小块儿放进嘴里

等着它自己溶化了

再咽进肚里。这样慢慢的

静静地吃下一包，梦乡中

还匝着小嘴，脸上也挂着笑

见了豆酥糖，便很容易想起奶奶

奶奶是大户人家闺女，身材矮小

白净的面庞，眉目清秀

不缠小脚，一双天足

在观海卫是一道亮丽风景

她唯一的缺憾是牙齿不太好

只剩下三四颗牙，后来在上海

装了假牙，就完美无暇了

奶奶去世后葬在了苏州公墓

清明我去扫墓，在碑前摆下

四包豆酥糖，还吃了一包

奶奶在天堂看见我吃豆酥糖

一定会高兴的

龙行天下

小吃中对奶奶的深切思念